赵忆同相当于被软禁起来,但他没意识到,还觉得天天有人陪十分新鲜。
章棹家里还有一个使唤丫头,叫小塘。是个哑巴,只闷头做事,问她一句什么脸都要红一红的。冯妈也是个冷性子,平时不叫一般不会出来的。
赵忆同闲得无聊,只得去烦福叔,福叔一开始对他还有些提防,后来因为他频繁惹祸急出一嘴炮之后,就单纯把他当小孩了,时时刻刻需要管教照料。
他们在花园里种花,福叔说这土壤肥沃,他老早就想往这院子里种花了,以前总觉得没必要,章先生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家里又没人欣赏。他把一只铁锹递给赵忆同,教他如何翻土。
赵忆同干得卖力,还说:“肯定很好看。”
福叔笑了,说:“你等着吧,到来年年中就能开花了,那是顶漂亮的。我老家人以前都爱在院子里种番红花,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摘下来煮煮,一准儿能给你治好。”
赵忆同突然问:“你怎么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了啊。”
“要是能待得下去,谁愿意跑出来啊,”福叔摆摆手说,“跟你说你也不懂。”
“你家里人呢?”
福叔沉沉的叹了口气,“只剩下一个妹妹了,也在上海。前两天我去看她,正在为一只狗跟儿子吵架。我发现她又老了许多,似乎也更加市侩了。”
福叔本来是感慨世事变迁人不如故的,但傻子重点抓的好,“做什么因为狗吵架?”
福叔哭笑不得,心道我跟傻子讲这些做什么,他又不懂。
不料赵忆同却接着追问:“狗到底怎么了?”
福叔说:“家妹嫌狗吃得多,养不活,想把狗煮了吃。外甥执意不肯。”
赵忆同脸白了白,似乎被吓到了,喃喃道,“怎么能煮了吃呢。”又忽的反应过来,抓住福叔,“我们把他带到家里来吧,我们养它。”
福叔道:“那怎么行呢,章先生明确说过不准养这些猫猫狗狗的玩意儿。这事他决计不会同意的。”
傻子有些失望,福叔不愿看他臊眉耷眼的样子,说:“等哪天我带你去看看它。”
赵忆同说好,其实他想到了那天章棹说的,不准离开家门一步。
晚上章棹回来,傻子去找他,说想在家里养狗。
“不行。”章棹拒绝的很果断。
赵忆同叹了口气,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说好吧。
次日,章棹从公司回来,没看见赵忆同和福叔在院子里捣鼓。还有些奇怪,这两天他们在院子里又是种花又是架秋千的,平时这时候都能看见两人的身影。
直到他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发现了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狗。
章棹皱了皱眉,脱下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正好盖住了那条尚在瑟瑟发抖的狗。
恰好被端着碗走过来的赵忆同看见,他有些着急的叫了一声“宝同!”
章棹转头看他,皱眉道“你叫它什么?”
“宝同,我给它起的名字。”
他板着脸问:“我让你养狗了吗?”
“....没让。”
“它是怎么回事?”
“它会陪我玩,它还会舔我的手,它长得还好看。”
章棹神色不定的看了他一会,良久才说:“管好它,别让它乱跑。”
“好!”傻子满口答应。
想了想又讨好般的说:“这是福叔给宝同做的饭”他把碗端到他面前,“给你吃点吧。”
章棹不接他的马屁,兀自上楼去了。
赵忆同把宝同抱起来,踱着步低声哄他,还挺像那么回事。福叔走出来,指着楼上低声问:“怎么说的?”
傻子十分有底气,他说:“宝同这么可爱,他不舍得放它走。”
福叔压根不信他的话,但也没再追问什么。他看着赵忆同小心的抱着小狗,整个眉眼都是又暖又柔的。那小狗似乎是舔了一下他的手,他被吓了一下,然后有些惊喜的抬头看福叔。壁炉里的火烧的很旺,似乎还能听到细小的噼啪声,傻子的脸颊被烘的红彤彤的。
福叔一直盯着他看,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以前真的杀过人吗?”
赵忆同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是啊,好多。”
福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虽然在给章棹做事,可那些血腥污秽的事章棹从不往家里带,就连谈事情也是要去书房的,所以福叔也算是个不太传统的良民,秉承“知道但不参与”的原则。相处了这么多天,他以为傻子会跟他们不一样,是被人利用的。哪知道他当即就反驳了他,像在说“是啊,我今天吃了两碗饭”说自己杀了好多人。
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很不真实,他的疑惑、开心、失望都跟常人不一样,他的情感、认知、观念又追不上旁人,这样一个怪物,自己怎么就单因为表面的天真无害,随意亲近呢,仔细想想,又那里是天真无害,分明是可怕的残忍。现在想起来还隐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