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闻宥见他脸上的悲苦之色,虽然心中依旧十分费解,但却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两个人这样对峙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先退一步好了。
“庭鸾,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我就先走了。”他面色黯然,“我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庭鸾,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这句话本来应该在他们吃完饭之后,他坐在钢琴边,给姜庭鸾弹奏一曲《Album Leaf》(1)之后,再举着月季,神情款款对他说出来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人相顾无言。这句饱含情意的话语,就像还未开就已经凋谢的玫瑰,甚至未曾来得及绽放在有情人的心间。
姜庭鸾努力地眨眼睛,他不想在祁闻宥面前流泪。
“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留你了。”他冷冷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关上门了。
并没有多看他一眼。
只是关上门之后,在祁闻宥面前忍了许久的热泪,终于能够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
这一天他一直待在宿舍房间里,哪儿都没去,到了深夜,算好国内那边已经到了上午,便给他的外公打了一个电话。
外公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惊诧,接通电话就问道:“庭鸾,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因为时差的原因,他很少给许崇山打电话,这才让许崇山有些担心。
“没事,我很好,”姜庭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有些,“就是有些想您了,您还好吧?”
许崇山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小到大,姜庭鸾都从来没让他Cao过什么心,读书时就是学校里最顶尖的学生,哪个老师都夸他前程远大,又因为他的家境,对他颇多照顾。好在姜庭鸾也没有辜负他们的苦心,顺顺利利进了国内最好的大学,又考取了国外大学全奖研究生,教过他的老师都把他当作典范说给自己的学生听。
许崇山在那边咳嗽了几声,姜庭鸾便有些担心:“您这是怎么了?有去买止咳药吗?”
许崇山却不在意:“没什么大事,就是因为受了一点凉所以咳嗽,你不用担心。”
姜庭鸾道:“咳嗽是小事,但是要是没及时吃药炎症厉害起来,就会难受了,外公,您身边没有照顾您的人,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许崇山知道姜庭鸾是担心自己,便笑着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只是你在A国,外公也看顾不到你,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姜应鸾应了,犹豫了许久,才问道:“我妈妈,她还好吗?”
许崇山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挺好的,上次我去看她,她还胖了一点,气色也不错。听说她在医院里跟着志愿者学习织毛衣,还说要给我也织一件呢。”
姜庭鸾默然。
国内舆论对于Jing神疾病和心理疾病的污名化,大概没有谁比像他这样拥有一个常年会经常犯病的的Jing神疾病母亲的人更深刻,从小到大,他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别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那就是那个疯子的儿子?长得倒跟他母亲一样,一看就是个狐媚子。”
“别这么说,人家会听见的。”
“这有什么说不得,难道不都是实话?他妈妈幸好关进Jing神病院了,要不然,我可不愿意跟个疯子住这么近。听说她妈妈还放过火呢,真的是,有病就该关进去,放在外面不是害人吗?”
“人家已经够可怜的,你就别说了。”
“什么可怜不可怜,她有病就该好好关着,凭什么放出来?要我说,怎么没在那把她自己放的火里烧死?也少了个祸害。”
“你别说了,人家过来了。”
但是姜庭鸾永远是冷着脸走过去,从来不发一言。
在成长的过程里,他查阅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发现这是一个庞大、复杂且涉及很多层面的问题。
传统文化中的“家丑不外扬”的思想根深蒂固,一旦家中有人出现心理或者Jing神问题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看医生,而是想办法掩盖住这件事,生怕左邻右舍有什么闲言碎语,甚至有些愚昧些的人家,会认为病人是“撞邪了”、“被什么上了身”。而得不到及时的救助,病人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甚至彻底失去自主能力,因为心理上的“退行”,彻底变成一个废人。而没有攻击性的Jing神病人还好,许多有攻击性的Jing神病人如果没有被控制,常常犯下许多骇人听闻的血案,或者作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这种案件一般传播的很快,对于那些对心理知识了解不够的大众而言,他们并不会区分是这是哪一种类型的Jing神疾病,只会笼统认为就是“Jing神病”,从而对身边患有Jing神疾病的人更加恐惧和厌恶,无形中又加重了对Jing神病人这个群体的污名化。一些有自知力的心理疾病的患者在这种环境下,会因为自己的病而有羞耻感,从而拖延看病的进度。
姜庭鸾觉得,这种恐惧和厌恶,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愚昧和无知,甚至可能原因就是拒绝认识。再加之国家对于Jing神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