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闻宥听到声音觉得不对劲走进来时,就见姜庭鸾面无血色地站在那里,脚下是已经摔碎了的镜框。
他刚想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但姜庭鸾看到他的时候,就像看见了什么恶鬼一样,一言不发,推开他就跑了出去,速度太快,祁闻宥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追出去的时候,姜庭鸾已经不见了。
他从祁闻宥家跑出来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他并不熟悉,但是姜庭鸾此时此刻却并没有Jing力去注意这些。
他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像是一只牵线木偶,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应该往何处去。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才发现这个只存在于照片上的男人,对他的生活有这样深远的影响?
大概是五岁那年吧,他在母亲房间玩耍时,无意间看到母亲床头的相框,相框里的男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于是他拿着相框,想要去问一问外公他是谁。
谁知不小心把相框摔碎了,听到声音赶过来的母亲看到地上碎了的相框,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样,忽然在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声尖叫,一声接着一声,然后开始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扔到地上,衣服、杯子、书……
当姜庭鸾外公赶来的时候,他的母亲正拿着一把剪刀,想要对着幼小的他刺过去。
外公拼命抱着他母亲,声嘶力竭地喊着让他快走,小小的他早就被母亲的异状吓得不能动弹,在那里小声哭了起来,害怕得连跑都不会跑了。
他的母亲叫做许晚初,没有工作,靠着他外公的工资养活一家人,外婆早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姜庭鸾在此之前,他眼中的妈妈都是温柔婉约,说话都是细声细气,跟现在宛若疯癫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联系。现在的许晚初,就像是被恶鬼夺舍了一样,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想要杀害。
幸好对门的邻居听到声音过来,和外公一起,两个男人,才勉强制服他Jing神失控的母亲,将他的母亲绑了起来,被粗壮的麻绳绑着,他的母亲都一直拼命想要挣脱出来。
小小的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大人会在这个时候和他解释。没有多久家里就来了好几个医生和护士,给许晚初打了几针,然后将昏迷的许晚初抬上担架,抬了出去。
疲惫的外公只来得及跟他说了让他好好待在家里别乱跑,就跟着那群医生出门了。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得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曾经听过的鬼故事里的鬼好像都长出了脸,伸出长长的、流脓的血红舌头对着他桀桀怪笑。他一直在哭,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就发现外公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怜惜,而他脸上还带着泪痕,看见外公回来了,就高兴地扑进了他怀里。
“外公!”
外公身上带着淡淡的肥皂的味道,暖暖的,让他觉得十分舒服。
“庭鸾,”许崇山抚摸着外孙的头发,“妈妈生病了,所以才会因为你打碎了镜框而失去理智,你不要怪你的妈妈。”
姜庭鸾似懂非懂,但想到昨天许晚初狰狞的表情,依旧害怕得将自己缩到了许崇山的怀里。
许崇山叹了口气,道:“你要是害怕,以后妈妈回来了,就尽量避开她一点,还要,那个相框,千万不要再去动了。”
姜庭鸾点点头,许崇山见他这样乖巧,又想到他自幼聪明灵慧,心里面就有些不好受起来。
姜庭鸾一边回忆,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流,他也并未去擦。有路人看见他这副模样,上前询问道:“Do you need help?”
姜庭鸾胡乱擦了一把脸,向他们道谢。
从祁闻宥家里出来时,什么都没带,幸好手机在夹克的口袋里,他用手机约了一辆网约车,坐车回了宿舍。
期间祁闻宥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有越溪也打了几个过来,他都没接,想了想,给越溪回复了他已经回到宿舍的消息,就把手机关机了。
这个时候,他实在是需要一个人自己安静的空间。
祁闻宥在自己家附近焦急地找了许久,姜庭鸾对这里根本不熟悉,又是夜晚,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费城枪击案的发生率一向都偏高,虽然这里是安全区域,但事就怕万一……要不是越溪打了电话来告诉他姜庭鸾已经安全到达宿舍了,他差点就要报警了。
接到越溪的电话,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不肯接我的电话,我真害怕出什么事情。”
越溪很奇怪:“你们是吵架了吗?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祁闻宥也很困惑。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道,“吃饭时还好好的,吃完饭我让他去小书房找书看,结果他把我家的全家福摔碎了,然后一言不发就跑了出去。我自己也正纳闷呢。”
电话那头的越溪也蹙起眉头,想了想道:“庭鸾从小没有爸爸,是他妈妈和外公带大的,会不会是因为看到你家的全家福,所以受了些刺激?”
祁闻宥却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