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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染怀走了之后,周钰恒与陈欺霜也离开了会客厅。
陈欺霜沉默不语。周钰恒望着他沉默的样子,若有所思。
两人静静的走了一段路,才听见陈欺霜先开口道:“其实我刚才不该对他那么冷漠,我该对他说些什么的。道歉或者其他的什么,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他言露悔意,表情却变得越发的冷漠,声音也变得更加的波澜不惊,“该愧疚的人是我。换做旁人,怕是早已羞愧到唯恐躲都还来不及,我倒还有脸出现在他面前。可真算得上的无耻至极了。”
周钰恒不知该怎样才能安慰他,只好抓起他的手,轻轻摇晃着,捏了两下。
却感觉这只手的温度分外的冰冷,掌心处更是布满了深深浅浅密密麻麻的指甲掐痕,不由得放在指腹间替他揉捏:“小霜,你别太逞强。”
“并没有逞强,我挺好的。”陈欺霜僵硬的提起嘴角,想装出一副开朗的样子,可惜失败了,便又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轻轻的,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大概是因为还剩了些没有用的良心,所以觉得有些难安吧。”他再次抬起头来,这次总算是挤出了一个难看得要命的笑容,“不过,我有经验。忘记什么都不难。过几天就好了。”
他眼底深处有显而易见的痛苦,却仍故作坚强的笑着,看得周钰恒一阵心疼。
“怎么办?”他突然问陈欺霜,在陈欺霜一脸茫然着“啊”的时候,弯起笑眼柔软的笑道:“怎么办?我突然想抱抱你。但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的。”
他伸出手,遮住了陈欺霜明澈又悲伤的眼睛,又笑:“这样就好多了。”然后,将陈欺霜轻轻的拥进怀里,轻柔的、一下下的、安慰他般的拍着他的后背。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只这样静默的,互相依偎着又站了许久。
直到陈欺霜僵直的后背不再像之前那样的肌rou紧绷,周钰恒这才突然间意识到,已经顺利的将人搂在怀中了。
感受着紧贴身体的温热、在胸腔内顿挫有力的心跳、以及扑洒在耳侧的若有似无的呼吸。这纯粹的、安慰意味的轻拍,也顷刻间变了种滋味。
周钰恒有些刻意的,将在陈欺霜后背近腰处轻拍的手,提高到了肩胛处,快速短促的又连拍了三下,难得主动的离开了陈欺霜。
随即,按着脸上的半面面具,见仍好好的挡在脸上,忙抬头望着正午高悬的烈日,展开折扇拼命的扇着风:“呼——赤日炎炎,烁玉流金。好热的天气。我们快回花厅去乘凉吧。”
“嗯,好。”他听见陈欺霜答应着,又小声道谢,“朱雀,谢谢你。”
周钰恒微笑,再听陈欺霜继续说:“还有,小怀,”他顿了顿,又忙改口道,“陈染怀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性格。可能是因为……受到最近心情的影响,所以对你不是很友善。你别太放在心上,我替他向你道歉。”
“哦?我倒真不知他平时是什么样子,但他也未必就真如你所看到的那般天真简单。”周钰恒一下子收拢了折扇,放在掌心轻敲,“你仔细回想他刚才的那番作为:先是刻意隐忍,假装关心,后又利用你的内疚心理动之以情。这些无非都是为了再诓你去青城送死。好吧,即便你再次侥幸活着回来,等着你的未必会是什么好事。可别忘了,私通正道门派,对我们来说可是大罪。”
“他可能根本就没像你这样,想得这么复杂。”
“一个习惯撒谎且面不改色张口即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想得少?”周钰恒简直要痛心疾首了,“他有什么事不能等你重回青龙堂再说,偏要大张旗鼓的跑来翠篁南竹,故意让他人知道你们私底下有交情?哦,对了,有一点怕是你还不知情。他对教主刀剑相向,却对你不计前嫌。同样一件事,教主因此受伤,你却反而受他赠药。如果你是教主,听到这些,你会怎么想?”
“教主受伤了?怎么会。”陈欺霜一下抓住了周钰恒的袖口,好似并没有听见周钰恒的问话般,急急忙忙的打断他,开口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伤在哪里?严重么?教主他怎么会受伤?青龙堂当天当值的是谁?为什么没有跟在教主的身边……”
“打住打住。咳咳。你再像这样问下去,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再说了。”
这一句话果然是起了作用。周钰恒看到陈欺霜赶忙的闭紧了嘴,老老实实的等着自己讲,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酸涩膨胀得厉害。
但他仍如实相告道:“左护法对外宣称:陈染怀与教主切磋时,误伤教主。——‘提剑以对,以下犯上,虽为右使,罪难轻恕’——已由他亲自惩戒,出手废去右护法的一身武功。但据我猜测,大概也只能是教主动的手吧。”
周钰恒说着,又对陈欺霜指了指自己的脸侧:“教主这里被打了。不过,根据左护法的Yin沉脸色来推断,应该是还有什么别的伤势被教主私自瞒了下来。我看他也没什么大碍,倒是突然闹了这么一出,教内几个躁动不安的分子,反而全都老实了下来。”
“你是说,小怀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