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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介立刻便懂了。
原来,南疆的少数部落自古流传着一种叫做“走婚”的制度。即为适龄女子同时选定多名中意的男子,孕育胚胎。最终诞下的继承人,将由母亲的家族对幼儿进行抚育,借以维系整个母系氏族的繁衍与延续。
而身为南疆未来继任者的少巫,为了“尽快诞下继承人”,自是比一般的女子多出了些“特权”。但这“特权”却也是把双刃剑——由各氏族族长遴选本部族内相貌人品尽皆优秀的青年才俊,向大巫推荐,“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某一任少巫便想出了联姻的方法,想借武力强大的保护者的力量,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换言之,某种程度上意味着,联姻的这个对象:未必能够行使夫君的权利,却要被迫履行丈夫才需要履行的保护义务。
望着韩介震惊到不知该说些什么的表情,周钰恒也叹气道:“所以,这次的联姻,说得好听点,是寻个挡灾避祸 的守护者,说得难听些,怕是个用完后便可以被遗忘的角色吧。”他又摇了摇头,“唉,难啊。”说完,挺无奈的笑,“谁愿意做这么个身份尴尬的名义上的夫婿?但已求到了魔尊这里,又不能不管。”
他说完话,见陈欺霜猛得伸出手来抓自己的胳膊,明显是打算说话的样子。但他苦于自己的一对儿金鱼腮,急得说不出来,只能猛捶胸口向下顺气,却也抽出间隙,对着韩介“唔唔唔”的直摇头。
但是韩介的目光好似黏在面前的空酒杯底般,就连思绪也早已越过面前的两人,不知飘向了什么地方。
在听到陈欺霜的呛咳声和周钰恒替他拍背顺气的拍打声时,才从失神中清醒过来,连忙站起身帮陈欺霜斟了一杯酒。
他看着陈欺霜又快又急的喝下那杯酒,愁云惨淡的笑,站着沉yin着思索了片刻,问周钰恒道:“她需要的那件攸关性命的东西是什么?没有别的途径,或者别的什么交换条件能够获得么?”
周钰恒摇头:“别的办法都已经试过了。这算是唯一还能让步的条件了。”
韩介又问:“我曾听那图朵的妹妹阿米娜提起:自老魔尊东征始,那条不成文的陋习已经废除了。所以说,她现在同意沿袭旧制,是因为大巫的那个条件么?那她自己愿意么?”
周钰恒笑了:“自然是不愿意的,否则又何必来求魔尊?”
他将陈欺霜面前的酒杯与自己的茶杯调换,又替他倒了一杯茶水,却没料想陈欺霜猛喘着缓过气后,抓着周钰恒的手腕,问的第一句话是:“那你是决定要跟那图朵回南疆去帮她解决麻烦了么?”
周钰恒轻挑眉毛讶然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他放下茶壶似笑非笑,“我可从没有这样说过。”
“既不打算帮忙,却又故意提出这件事让哥着急。如果真有这么为难的话,你们还能笑得那么开心么?想来也是已经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他指的是周钰恒与那图朵两人在酒楼正门处的谈笑。
一语惊醒梦中人。
韩介长舒了一口气,又气又笑:“小恒你、你几时,唉—”他坐了回去,表情也比刚才轻松了许多,督促周钰恒道,“到底是什么解决办法。赶快说来听听。”
周钰恒被揭穿了也不显窘迫,只微笑着,对陈欺霜做出了一个“你等我们回去再算账”的威胁似的口型,看陈欺霜故意气自己般,对自己回敬了一个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吐舌头,顺势就揉了揉他的脑袋。
一边回答韩介道:“办法是教主想出来的。他说‘既然大巫觉得嫁娶的姻亲关系还不够稳固,那么,入乡随俗,我可以送人前去五毒教入赘。至于其他多余的规矩——哈!死伤之类的小事就不要再来麻烦我了。’——哦,这是教主的原话。虽说并无先例,但也挺有道理的,对吧?”
他在两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笑了笑,解释道:“大巫平白多了一名助力,又有魔尊作靠山,自然喜不自胜。而一向善待‘自己人’的五毒教,自然也不会再为难为部族增添人口的少巫。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了。”
他说话间,看见陈欺霜忽然做贼般,慌忙将尚未吃完的点心纸袋,折折卷卷、收进了怀中,于是很自然的将话意一转,表情严肃的说道,“只不过,关于人选方面——我向教主推举了毕先。至于原因,想必也不需要我再多做解释了。”
说曹Cao曹Cao到。白虎隔着房门在门外连打数个响亮的喷嚏后,用力擦着鼻子,大声呜噜着应了一声:“喊我么?都别心急。爷爷我这就来了。”
说着,撑着单拐,连点几下,“咣”得一脚踹开了房门,哈哈哈笑着:“看,我像不像画册上面的那个‘铁拐李’?哈哈哈哈。”
他在表情殊异各自古怪的三道视线的交汇下,疑惑的伸手掐了自己仍完好的那半张脸,似恍然大悟般没心没肺的哈哈笑了起来:“这都怎么了?也不说话?是看到发呆了么?因为爷爷洗得喷喷香,所以就他娘的认不出爷爷来了吧?哈哈哈!爷爷我自己也是。我可真是从小到大,就没洗得这么干净过。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