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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刚蒙蒙亮。干冷的雾气沁进毛孔中,微微泛凉。彤辉映红了东方的一角,衬得青冥愈发高远澄澈,近乎虚空。
九天高处,鹰啸尖锐高亢。白额赭羽的苍鹰,在猎猎熏风中,环旋而下,直扑向魔教总坛巍峨庄重的城壁。
总坛正中央的钧天门处,重逾千斤的褐漆铁铆的抬合门,在齿轮咬合的作用下,正缓缓升起。
逐渐散开的飞扬的黄沙尘土中,现出了一列整装待发的远行队伍。
领队的是一名青衣男子,生得气宇轩昂、风姿卓然,骑一只高大的白骆驼。
他正要指挥队伍开拔时,突然听见紧随在身后驷骑的车厢内,传出如清凤鸣啼般清亮悦耳的女子声音:“稍等,玄武哥。我有话对你说。”
额环腕饰叮当作响。韩介跳下骆驼正要上前搀扶,女子已经先跳下了马车。
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容颜娇媚,唇瓣掠绯。撩开被风沙吹得散碎凌乱的额发,问韩介:“玄武哥,你真的不跟他们告别后再走?”
韩介看着面前衣衫略显单薄的女子,微皱了一下眉,解**上群青色的宽大披风,倾身过去,将娇小的女子整个包裹在其中,才开口,温和的笑:“还是不用了。我不太能受得了离别。就这样静悄悄的离开,反而更加自在。只不过,”他将女子柔软细腻的手指牵过,轻轻握着,半开玩笑似的说,“委屈你要陪我受‘冷落’了。那图朵。”
那图朵双颊染上霞红,连连摇头道:“不会。”然后,嫣然一笑,“其实我觉得这样离开就很好。也只是担心你会舍不得。”她回握韩介宽厚温暖的手掌,“那我们这便走吧。”
“对啊,赶快走吧。真是要冷死啦。”
在挨着那图朵车厢的下一辆车的车窗处,钻出一只正用车窗帘布围紧脖颈的小姑娘的脑袋。
她的身份地位明显高于其他的侍从。探出头去,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对儿璧人,以及他们交握的双手,率真的开口喊道:“姐姐姐夫,你们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亲亲我我呢,又何必要现在站在这个透风的城门口前受冷风吹。”
她边说着话,边从头到脚哆嗦出一个冷颤,连忙呵着气暖暖手,接着喊道:“那图朵姐姐,你快回车厢里吧。沙漠这种可怕的鬼天气,也只有那些生得如熊般蠢笨的臭男人们才能受得了。——当然啊,我姐夫他不算的。”
“哎哎哎,你个没毛的小毛猴子,你他、你在说谁呢?”毕先打远处听见,立刻接口,嚷嚷得两里地之外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姑娘转过头向后看,恍然大悟道:“当然是——谁接口就是谁心虚了呗。”他拖长柔甜的字音,做这鬼脸嘲弄毕先。见到毕先举着单拐急急忙忙跳过来的样子,当即不甘示弱的也替对方起了个外号,“还是一只跛了一只脚的大、笨、熊咧!”
毕先“哇哇”的乱叫着,就要冲上前去,把小姑娘拖下车来理论。
还没等他蹦出几步,已经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扯着后襟又拎了回去:“无非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你没必要与她计较。”
小姑娘越过毕先,循着寒澈的声音,伸长脖子向毕先身后看。果然,看到紧跟在毕先身后的两名青年——一名着酞青蓝色滚夔龙暗纹衣服的、面无表情的青年,拉扯着穿同款夔凤暗纹衣服的、顶着面具、睡不醒似的摇摇晃晃的青年——一起走了过来。立刻缩回车厢,带着兴奋的心情,重新整理了着装。
她像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说怕冷了,小心翼翼的扶着车厢门边框,踮起脚尖,端庄淑雅的落了下来,对陈欺霜客气的行礼道:“青龙使。”
陈欺霜刚点过头,便看见小姑娘雀跃着欢呼了一声,迈着小碎步逃走了。
她像害羞了似的躲在那图朵的身后,冲着陈欺霜的方向,跟她姐姐小声的咬耳朵。
韩介快步迎了上来,收不拢嘴角笑意似的,惊喜的问道:“你们三个怎么来了?”
毕先龇着小虎牙,冲着那图朵身后的阿米娜威胁似的扬了一下拳头,随即将手搭在韩介的胳膊上,拍了拍对方,咧嘴笑:“怎么来了?还是怎么来的?自然是走过来的。”他笑够之后马上又翻了脸,“他娘的老乌gui,你还想玩不告而别是吧?告诉你,爷爷今天可不是来送你的。我是来——送那图朵和湘湘的。”
他说着,按着韩介的肩膀,留下一句“你他娘的今天可别再多啰嗦了啊”的话,跳过韩介,又急跳了几步,面对那图朵,二话不说,扔下拐杖,倒头就扑跪了下去:“nainai!”
他在那图朵明显受到了惊吓的表情中,“”得磕了一个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nainai,你的大恩大德,我……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陈欺霜扯着后衣领子,忽得一下子,从地上捞了起来,并钳住了嘴。
陈欺霜面无表情的向惊魂甫定的那图朵解释着:“毕先最吃多了药,吃坏了脑子。你不用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略停顿了片刻,等那图朵重新平静下来,在毕先“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