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偷眼看去,只见高高的殿上坐着一个白发黑衣之人,面容狰狞,有如厉鬼般恐怖,阿离浑身一抖,也跟着磕头,再也不敢抬头。
“师傅在上,徒儿轩辕仆不孝,给您请安,师傅身体是否安康?”说完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声声皆在大殿中回响,阿离心疼爹爹,偷眼看他头顶已有血迹留下。想上前查看,却又被大哥一把拉住。
“阿仆,旁边是你的儿子们吗?”
“是,阿擎阿离阿措,给师爷磕头。”
三人均郑重行礼。
宫主看着他们良久,盯得他们背后发麻,大殿中落针可闻。
“当年你身体有异,皇上非但没有嫌弃你,还允你生了两个孩子,可是你呢?背叛主子,不仅军中私逃,更通敌叛国与敌国私通,生下孽子,你如此还不知错竟拐走两个皇子,一逃就是五年,种种罪名皆为我影宫不齿,我裴展怎么养出你这种畜生!我本知晓你被皇上抓回就想抓你回来,可是皇上仍对你顾念良多,我本想你若今生安守本分不踏入京城,便不对你动手,可是你又起贪念,竟要回宫,你自己送上门,可不要怪我心狠?”宫主声声虽说是念情,却全然无情,寒意逼人,让人畏惧。
“是,影奴知罪,辜负师傅期望,违背影宫誓言,罪奴愿以命偿,所有皆是下奴一人之罪,稚子无辜,求您放过他们。”
“我问你,当年在句兆,到底发生了什么?”
“罪奴无话可说,但求师傅念在师徒情分,让我以命相偿,饶了阿措性命。”
“哼,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本来你犯的错也没有借口!我不会要轻易的死?如若那样,怕是便宜了你!”
阿擎觉得裴展对爹爹似乎全无师徒之情,句句中均透着恨意。
此时,阿措突然上前,“启禀宫主,阿措身为异族,生我的父亲为罪魁祸首,与爹爹无关,父债子偿,我愿为生我之人受过,求您放过我爹爹。”
“阿措,闭嘴,师傅!下奴愿一人承担!”
不料一石激起千层浪,阿擎阿离皆上前恳求。
“不,我是老大,爹爹的罪,我理应承担,请您准许我代爹爹受过。”
“我也愿意!”
“好,你的儿子们倒是孝顺的很!可惜两个皇子,不能进入影宫,你这个三子,本宫主倒是觉得顺眼,本来也应是影宫所有,可是皇上却是不同意,说是把你给了他,你生的孩子便是他的奴仆,要自己调教。阿仆,与其让他到宫中生死难测,不如我向皇上要来,让他在影宫受训,你看如何?”
“师傅,三子愚钝,又是异族,教他武功怕是不妥,还请师傅三思。”轩辕仆身子紧绷,看出紧张。
阿措听见,却是心沉,原来爹爹是怕自己背叛大堰,才不愿自己学武。
“你啊!还是不相信我!”轩辕仆意欲解释,却被裴展摆手制止,“罢了,说正事吧,所有的罪罚你都要一人承担,几条命怕是都赔不起的。”
“徒儿知道!徒儿愿受千刀万剐之罪以赎身上之罪!”
“爹爹!”……
“我愿意加入影宫!”
“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
“好啦,吵得本宫主头疼,阿仆,你这几个孩子要好好教教影宫的规矩。你们下去吧,如果你们爹爹能活承受完刑罚再来见我。”说罢示意让他们下去。
“走!”有宫人过来,推推搡搡将阿仆带走。
“爹爹,你们干什么?”任阿离怎么推打都如蜉蝣撼树,毫无效果。
“阿擎,快带他们走,记住爹爹跟你们说的,要谨言慎行。”
“休要多言,快走!”两个宫人冷酷强壮,爹爹被踉踉跄跄拖走。
“爹爹!”阿离已经忍不住,泪水涌出,他不敢想象,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见爹爹,他向前追,却被发现手被大哥死死抓住。
“哥,爹爹怎么办?”阿离回头,大哥眼中寒光闪现,却是从未有过的冷静,“你去只能添乱,跟我来。”
阿擎跟宫主侍从说了些什么,便带他们来到宫主大殿前,直直跪下,不发一言,阿措领悟也跪下,阿离紧随其后。
转眼夜色来临,本就阴沉死寂的影宫更是显得冷峻阴森,一阵风吹来,阿离打了个寒颤,他从里到外都是冷的,他忽然眼热,这样恐怖的地方爹爹竟然呆了十几年,没见过外面的光阴和人世,他忽觉身上的寒气抵不过心中的疼痛。
过了很久,门缓缓打开,影宫宫主缓步走出,大哥抬头与他对视,却什么也没说,两人汹涌对视,阿擎虽然年幼却不示弱,宫主忽然松动,“你进来吧!一个人!”
此时,没人注意,有个高大的身影从影宫殿的侧门闪出。
…………
不知大哥答应了宫主什么,宫中答应了把爹爹放出来。
当刑房的大门打开,一股腐朽和血腥的气味扑面而来,阿离忍不住一阵干呕,阴森的刑房深处,他看见爹爹被挂在刑架上,身上纵横着无数交错的鞭痕,满身是血,肩胛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