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三楼的旋梯紧连着一条昏暗的石砌走廊。这走廊似乎完全遵循中世纪的城堡设计:突出墙壁的铁架上点着煤油灯,油灯之间又悬挂着许多幅近三米高的巨型油画。
我的视线从两侧墙壁上匆匆略过,画布中的人物与活人身型几乎等同,在昏黄色灯光下就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围观我们这些闯入城堡的不速之客,走在其中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一行人各怀心思,不算宽敞的走廊里充斥着令人尴尬的沉默,唯独阿罗对此浑然不觉,仍旧兴致高昂的为我们介绍沃尔图里的历史与每一幅油画背后的故事。
我故意落在队伍后面,借着马库斯与利昂的遮挡将眼神四处探看,专心记住自己走过的路,然而路上除了这些油画之外实在没什么其他显眼的标志物,到最后路线没记清,反而把阿罗的故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油画的主题来自吸血鬼世界中几次有名的战役,它们有些在和平的表面下无声发酵,有些借着人类战争到达高-chao,但不出意外的,每场战役背后都有沃尔图里的影子。
隐居意大利一隅的吸血鬼有时是法官,有时是军队,有时是刽子手……唯一不变的是,这个古老家族在火与余烬之中逐渐壮大,最终在吸血鬼的世界中树立起不可动摇的权威。
可惜上辈子我的历史就差劲的令人发指,重活一次也没什么改观。听着阿罗口中冒出的斯巴达克起义、十字军东征、凡尔登战役,恍惚中仿佛回到了伊森先生的课堂,哪怕还走在路上都感觉眼皮直打架。
直到马库斯清了清嗓子,我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我提前让人为你准备了房间,如果有哪里不习惯,可以随时来找我。”
阿罗不知何时站在我身旁,我冷不丁撞上对方的酒红色眼睛,只感觉浑身上下的血ye都在瞬间冻结,含混地应了一声,假装迫不及待地跑向走廊尽头的小门。
等我提心吊胆地推开那扇门,看到房间里崭新的小牛皮沙发与带纱帐的四柱床,暗自惊讶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虽然我已经知道吸血鬼不像电影描写的那样,穿着红黑相间的斗篷睡在棺木里,还能随时变成蝙蝠;但沃尔图里是一群思想僵化的老古董,谁知道他们的城堡里会不会摆着一屋子棺材。
与卡lun家简洁明快的装潢相反,这间卧室没有窗户,整体色调偏向暗色系,枕头、被褥与床幔也选择了深沉的酒红色,像枯萎的玫瑰和干涸的血。我把行李袋放到墙脚,继而转身快步走回门口,检查过房门确实关好后,总算能稍微放松脑子里从登上飞机开始就一直紧绷的弦,慢吞吞挪到床上躺下。
仅仅仗着对原剧情的先知,我才晓得阿罗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除此以外,回顾我踏入沃特拉城至今对方的行为,阿罗看起来就是个热情细致的主人家,言行举止都挑不出半点怠慢之处。
只是阿罗不会毫无缘由的向人示好,他想要得到我的能力。
作为人类的时候已经是一面如此强大的盾牌,如果变成吸血鬼呢?
这实在是太诱人的可能性,就连我自己,在被维多利亚逼迫至走投无路时也对这份天赋垂涎过。
我心里顿时感到一阵烦躁,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把整齐的床单搅得皱皱巴巴。
卡lun家的素食者们很快也会到达意大利,但在沃尔图里的压力下,卡莱尔究竟有没有办法保住我人类的身份呢?
只要想到这个问题就令我心下忐忑,正调转方向准备滚第二圈,腰间突然被某个硬邦邦的东西硌了下。我浑身僵硬地躺了几秒,反手在身子底下掏了掏,果然摸出一部手机来。
我终于记起自己忘记了什么事,爬起来趴在床头,在手机上输入开机密码。
屏幕左上角空空如也的信号栏仿佛在嘲笑我。
沃尔图里的信号烂得像屎,显然吸血鬼不是手机营业厅的目标群体。
离家前我承诺要打电话给贝拉报平安,她本来就对“俱乐部面试”的谎话将信将疑,假如没有及时接到我的电话……不太美妙的联想让我打了个寒颤,急忙掐断飘远的思绪,翻身下了床。
在我推开房门的刹那,门缝里忽然闪现出一张脸:“有什么需要吗,斯旺小姐?”
即使早有被监视的心理准备,我仍旧被吓得倒抽一口气,条件反射地用力甩手,差点把门摔在艾力克脸上。
门板如同长在地上般纹丝不动。
艾力克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天使般可爱的脸庞上浮现出两个酒窝:“阿罗先生吩咐我等在这里,以防你需要帮助。”
我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微笑作为回应,按捺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是的,我正需要一台可以收发邮件的电脑。”
对方的笑容像是被胶水粘上去一样牢固:“抱歉,城堡里没有电脑。”
——这群思想僵化的老古董!
我忍不住腹诽,脸上却显出天真的模样,双手在胸前合十,望着对方祈求道:“那我能去外面的店里上网吗?”
艾力克为难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