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承兰得到白兔后,整日跟它玩在一块,连张相爷早朝也不跟去了。
栏一圈竹篱笆,撒一把干草粮,兔子放养在苗圃里。江承兰也不嫌累,蹲一旁看它吃草能看一天,调皮性起就动手揪揪长耳拉拉短尾,或是抚摸背脊绒毛,腿麻都感觉不到。
要等到张相爷架着胳肢窝把人抱起来才软软哎哟一声,整个人倒进张相爷身体里,说站不住,难受。
“兔子有什么好看的?”张相爷不明白。
江承兰手舞足蹈地跟张相爷演示这一日小白都做了什么,末了扑上去捏张相爷的耳朵,嫌弃道:“没有毛绒绒,还是小白最好了。”
“我不好吗?”
跟小孩说不通,江承兰前不久天天表示张相爷最好,后来有了新玩意儿又说小白兔最好。
张相爷恐吓要把兔子吃掉,江承兰还骂他:“大灰狼。”
这晚张相爷哄了一夜,都没把人哄开心,睡觉时江承兰非得拿背冲着他,蜷缩成一团。
心智不见长,脾气倒是先大了不少。
不过孩子嘛,忘性大,总是不记仇。隔天醒来就跟往常一样,跳到毛毯上给张相爷整理衣容,好像昨晚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熟练把繁复的衣饰按规矩顺序为张相爷打理,将东西穿戴整齐。
系腰封的时候两手环到张相爷腰上,整个人都贴过来,江承兰的腰细,随意揽就足以抱满怀,张相爷有些心动,可碍于朝事在急,只能勉强亲一口解欲望。
江承兰被他倒推进棉被里,吻得迷迷糊糊,不知东西。张相爷才心满意足地半起身,拿手指轻轻捏了捏江承兰红润的下**,强硬道:“等热水来了洗个澡,不许去看小白。”
张相爷多数时候是笑眯眯的样,与谁都交好,偶尔把脸板正,不怒自威。他拿这幅样子装模作样恐吓江承兰,无论用多少次都能得到满意的回答。
江承兰说好,问他下午能不能去看小白:“如果小白不吃饭,会饿的。”
“会有人喂,我不在你就不吃饭吗?”张相爷一边敷衍地应答,一边洗漱。
等了很久都没响声,张相爷放下毛巾回头,江承兰委屈地盯着他,眼眶里的红血丝若隐若现:“如果哥哥不在,我就没饭吃了。”
张相爷彻底服气,遣人请假,称病罢朝。江承兰很少在他面前哭闹,多数时候以沉默不语或别过头表示自己来脾气了,稍微哄一句又会心甘情愿贴上来,任由人抱与捏。
这是上辈子军营里被打出来的习惯,已经好很多了。张相爷记得当年刚带人回家时,别说闹,他基本没把笑弯的嘴角放下过。喂了很久,两颊才重新有rou,可是养得回样貌,养不回多情,养得回小脾性,养不回张扬风流。
江承兰也是重生的,张相爷知道。
今生初见那日,江承兰扑上来挂在他身上把他一个肩头都哭shi,说自己醒来就在这里,说有很多人穿着统一军服,一直盯着他看,以为又一次被扔进yIn窟。
“哥哥为什么不要我呢,是我吃太多了吗?”
张相爷被江承兰紧紧拥抱着,他想,如果自己不是重生的,大概会认为这人有病,然后把他推开,这样才符合正常逻辑。
可用力勒着自己的那双手在颤抖,让张相爷意识到江承兰把自己当成世上唯一能依附的好人。
“我现在把你带回去好吗?”张相爷环看四周。西岳国的人围在旁侧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出乎意料地没把人推开,反而拍拍江承兰给他安慰。
明明在场有两个重生的魂灵,却只有张相爷一人知道,当初是怎么亲手毁了这位天之骄子,还偏偏哄他将自己当作最亲近的人。
张相爷承认自己卑劣,上天入地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渣能与他相并论。
最后还是把人领回了家,且拐上了床。
其实他宁可在驿站接回的是从前能闹得院里鸡飞狗跳的江承兰,宁愿这半年来江承兰都在做戏骗他。
如果江承兰没有上一世的记忆,那么他们谁都不是罪人。反正林南也去世了,他就顺天意把人当作替身,没什么幺蛾子会出。接下来热闹也好,平淡也好,只要江承兰不带着消息机密回西岳,凑合着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可如今孩子一样天真的神色,涌出泪花,能哭shi他的良心,让他生出无限愧疚与不安。
自己不应该板起脸唬江承兰,哄人这件事费心思费时间,真不知昨晚图什么。一只兔子而已,江承兰想玩就玩,总归会腻的。
答应让他去看兔子,江承兰破涕为笑,甚至得寸进尺,搂着张相爷要人陪他一起看:“小白真得很可爱。”是急于分享好东西的小孩。
张相爷逗他:“你先陪我玩,等会儿我再陪你玩,才对称公平是不是?”
明晃晃的雪白身子近在眼前,刚刚才撒过娇的水嫩一双眼,被亲得红润的双唇,以及眉梢的朱砂,无一不在勾人。
江承兰听不懂对称公平的意思,但他知道什么是陪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