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爱一个人,爱到愿意为他付出生命,这是非常偏执又可怕的思想——在简未然的认知里,对于“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一直有着这样的看法。
所以,当他周末时接到来自康斯坦丁的电话,电话那一头的康斯坦丁气若游丝地说道:“喂……我……出车祸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忧,而是气愤。
他以为,康斯坦丁为了引起萧文彬的注意,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自导自演了一场车祸。
但既然康斯坦丁已经联络了他,他也不能弃之不顾,只好问了医院地址,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奇怪的是,康斯坦丁去的医院,不是萧文彬所在的“红莲中心医院”,而是另一所医疗设施、医务人员样样不如中心医院的小医院。
“你怎么样,撞到哪里了?”简未然跑进康斯坦丁的病房,还未见到康斯坦丁的身影,已经先出声询问了。
“唔——还……好。”康斯坦丁撞到了头,脑袋上缠着满满当当的纱布,只能勉强张开嘴,含含糊糊地回答简未然的问题。
简未然本有一肚子的质疑和埋怨想对康斯坦丁说,一见到他如此凄惨的模样,不得不将那些话都埋进了肚子里,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你又是何必呢……这样萧医生对你的印象会越来越差的。”
“嗯?你在说什么!”听见简未然提到萧文彬,本来虚弱躺在病床上的康斯坦丁,立即激动地半撑起身子,要不是简未然眼疾手快地将他压了下去,他应该已经坐起来了,但他的声音已经中气十足,完全没了一开始的无力,“你以为我是为了萧文彬那个混蛋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简未然诧异又茫然地眨了眨眼,反问:“难道不是?”
“啧。”康斯坦丁闷闷不乐地别过脸,看向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我若想通过自残换取他的同情,何必特意避开中心医院,到这种小医院来?他本来就是外科医师,我要被送到中心医院,他肯定能得到消息。”
“那你出车祸,纯属意外?”简未然还没从震惊之中缓过来神来,但他并不否认康斯坦丁的那番说辞有理有据,或许,康斯坦丁也是担心萧文彬会有和自己同样的想法,才刻意选择了这家医院。
这一瞬间,简未然有些羞赧——为自己低估了康斯坦丁的骄傲,将他设想成一个在感情中低三下四的家伙而羞愧。
“是啊,过马路时被撞飞,对方说没料到我右腿是义肢,走得那么慢,本来在他的计算当中,他是撞不上我的。”康斯坦丁的语调漫不经心,似乎出车祸的并不是他。
倒是简未然表现出了难以置信,蹙起眉头惊呼道:“计算?这种事情还能计算?不是应该立马刹车吗?”
康斯坦丁低笑一声,用他没有受伤的手,弹了弹简未然的额头,“当然可以计算,马路的长度除以我的步行速度,等于司机预估我过马路的时间;车和我的距离除以车匀速的速度,等于车开到我所在位置的时间,按照司机的计算,后者的时间大于前者的时间,那他就不会撞上我。”
简未然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怎么可能真这样计算,大概只是随意目测了一下距离,按照以往的经验觉得撞不上吧。”
康斯坦丁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反正也不是太严重,应该没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今天需要麻烦你一下,我没有联络我的同事们,要让他们知道我出了车祸,一定会集体到医院来,吵得我不得安生。”
简未然对康斯坦丁受欢迎的程度是深有体会,所以对他联系自己的决定,没有任何异议,但当简未然凝视着他湛蓝色的眼眸时,突然发现了这场车祸最为怪异的部分,“不对……为什么你走路的速度那么慢?”之前康斯坦丁走路的速度虽然算不上快,可也在正常范围内,明显已经习惯了义肢的存在,将它化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行动自如了。
康斯坦丁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简未然心思的细致程度,“终归不是真的腿,用久了就会出现故障,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说到这件事,简未然就更加疑惑了,因为他是知道,康斯坦丁断腿是在生前,并不是到幽冥后的,于是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恢复成四肢健全的健康状态呢?明明是可以做选择的吧。”
“啊……为什么呢?”康斯坦丁望向天花板,视线变得朦胧飘忽,语调充满了怀念的味道,“大概是怕他认不出我吧,毕竟我死亡时,我们已经有六十年没见过面了。”
“六十年?”简未然感到不可思议。
“是啊,一九五八年,中苏关系破裂,苏联科学家被强制遣返回国,边境线也遭到封锁,两国人民不得往来。”康斯坦丁悠悠的字句,将简未然的思绪带回了那个遥远的年代……
“你说什么!你明天就要回苏联了?”萧文彬不敢置信地拍案而起,端详着站在面前,一脸严肃的康斯坦丁,确认他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后,才失魂落魄地跌坐回椅子上,仓皇无措地喃喃:“为什么那么突然……”
“对我而言也非常突然,但这是不可违抗的命令,明早天一亮,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