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姜,自然是越老越辣。
尽管简未然已经在尽力掩饰自己的失落,可是他沮丧的情绪,依然逃不过闻锦泓毒辣的眼睛。
闻锦泓的内心,在第一时间对闻濯表示了鄙夷——两个半月过去了,那个不孝子居然还没有搞定简未然,自己真是白给了他那么优异的一张皮。
当然,鄙夷归鄙夷,闻濯好歹是他闻锦泓的亲儿子,这种关键时刻,他还是愿意再助闻濯一臂之力的,于是,他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也知道,我和闻濯的关系一直很僵硬,他能给我烧那么多钱来,我也着实意外,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再去现世替我向他表达一下感谢,缓解缓解我们父子的关系。”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以闻锦泓对简未然的了解,他必然拒绝不了这个请求。
简未然在听完闻锦泓的话后,暗自陷入了挣扎——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再和闻濯扯上关系。如果只倾听内心的声音,他的确想再与闻濯见面,就算知道闻濯只是拿他当一个无关紧要的替身,就算知道和闻濯根本没有未来,可是……他还没有吃到红虾啊!但他的理智却在不停地告诉他,不能再继续下去,如果再和闻濯见面,一定会陷入无法被拯救的深渊。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寂静地诡异。
玫瑰左右打量了一会儿简未然和闻锦泓,虽然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的职业,并不允许简未然拒绝闻锦泓这合情合理的要求,所以,他拍了拍简未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把这件事替闻老爷子办了吧,不过,你要注意安全。”
简未然此刻茫然得不行,玫瑰帮他做了决定,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就算是要去见闻濯,也有理有据、毫不心虚起来:“嗯,我这就去。”
或许是出于对闻濯没来由的信任吧,简未然这一次到闻濯家时,没有了上一次的恐慌,坦然地穿过了大门,畅通无阻地朝室内走去。
他对于闻濯的作息已经非常了解,看了看时间尚早,便不假思索地向书房走,但正当他准备要穿进闻濯的书房时,突然听到门内传出激烈的争执声——
“爸爸!难道你不觉得你太反常了吗?之前把我和哥哥紧急召唤回来,就是为了让我们陪你给爷爷叠了一天一夜的元宝,现在你又突然和我说什么打算把闻氏交给哥哥,让我好好辅佐哥哥?”简未然虽然没有看到是谁在说话,但从话语之中,也推断出了,这是闻濯的小儿子“飞星”。只是……为什么闻濯会对着小儿子做出那样的交代?如同遗言一般,明明从外表上看,闻濯身体健康又强健,再活个几十年完全不成问题啊。
“飞星,你和解云都二十岁了,闻氏迟早要交给你们,解云我自是不担心的,不过你太过任性,我希望你以后不要给解云添乱,好好帮助他。”闻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完全听不出人之将死的预兆。
“爸!”简飞星无奈地低唤一声,随即说道:“我知道,你还放不下爹地。或许这样说,显得我冷血无情,但是爹地在我和哥哥五岁时就过世了,我对他的记忆,已经几乎为零了。所以,我完全不介意,有谁取代这个家中他的位置——当然,齐翼是不行的,爸爸把齐翼赶出了闻氏,我打心底的高兴。在我看来,就算我和爸爸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养育我成人的是你,在我心目中,你比爹地重要得多,要是有个人能取代爹地,成为你活下去的希望,我和哥哥都会真心祝福你们。”
对于简飞星的“深明大义”,闻濯却只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飞星,我不想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爹地,我希望你从今以后,都打消这样的念头,要是你被你爹地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你为什么总是在意爹地会不会伤心?他已经去世十五年了,就算他伤心,我们也不会知道啊!”简飞星不听闻濯的劝解,激动地辩驳:“我和哥哥都不能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当初你没有跟着爹地离开,只是因为我们年纪还太小,如果你不管不顾地追随爹地,爹地一定会怨恨你,这就是你的想法,对不对?我和哥哥都很清楚,所以,自打成年之后,我就有种预感,你快离开我们了,特别是最近,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你为什么不能真正为我和哥哥考虑一下?我不是希望爹地被谁取代,我只是希望你能再多陪我们一些日子,而不是正值壮年,就打算抛弃我们,去另一个世界寻找爹地。”
“抱歉,飞星。”闻濯语调愧疚,“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只是,这样的话,已经透露了他无法更改的决心。
简未然在门外听得心惊胆战——闻濯是在做什么打算?难道他想自杀到幽冥寻找已故十五年的爱人?如果自己的出现,让他肯定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那他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也不是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
正当简未然茫然无措的当口,书房门被粗暴地拉开,受到惊吓的简未然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后退一步,这才看清出来的人是简飞星。
简飞星似乎也察觉到了简未然的存在,倏地回过头,厉声低呵:“谁?”
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