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旬十五岁生辰刚过没多久,顾章台就没有再到府上来了。
他同时辞了书院和将军府的职务,将自己收藏多年的书籍都赠给了书院和尹清旬之后,便去了胡州。
没有人知道他去干什么,包括尹清旬。
江元嘉看尹清旬也能自己读书了,便暂时没再请新的先生。
尹清旬比之前更加勤学苦思,只要是空闲时间,都会在大榕树下独自用功读书。
他写的字帖堆满了一只大箱子,霍成和云桃一开始还帮他仔细整理,但后来愈写愈多,便撒手不管了,让他自己收拾。
尹清旬自从看了霍明执的亲笔信,便也想写出那样的字体。可是模仿了许久,不仅越写越不像,他还发觉自己的字逐渐显露出一种东施效颦的丑态。
他骇然停笔。
可练了霍明执的字那么久,要找回自己原来的风格实在有些难。他仿佛婴儿学步般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写出的字连霍成都看不下去。
穆敏宁更是,逮住机会,便要笑他一次。
这天下午,尹清旬又准备练字,穆敏宁也实在会挑时间,刚把纸墨笔砚摆好,她就轻飘飘地晃了进来。
穆敏宁正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她一身雪青衣衫,头上还别着一枝紫色金菊,实在晃眼得很,尹清旬浑身不自在,下不了笔。
看尹清旬迟迟未动,穆敏宁明知故问:“怎么还不写?”
尹清旬放下笔,含糊其辞道:“手有些累了,先歇会儿,而且敏敏姐您才刚来,不得先陪您说会儿话嘛。”
他被人盯着打扰,字肯定会写得更不好,他怕穆敏宁又会笑他。
穆敏宁早就猜到,笑道:“就你懂事。”
尹清旬傻笑着回道:“又长了一岁,肯定要懂事些。”
他又问:“丞相大人今天又去哪儿了?”
穆敏宁只有在父亲大人不在的时候才敢混出来玩耍,近段时间穆先运十分忙碌,穆敏宁也就得了许多空闲时间。
“不知道。”穆敏宁也很疑惑,“父亲最近总是早出晚归,也很少管教我,想必是朝中又有什么大事吧。”
尹清旬摸摸下巴,道:“丞相大人位高权重,自然也就责任重大,事务繁忙是正常的。”
穆敏宁撇嘴道:“他就喜欢管闲事,又爱出风头,谁的事都要去插一脚,我也管不得他,随他去了。”
尹清旬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他嘴上没附和,只是笑了笑。
这时霍成突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嘴里还喊着:“小少爷!小少爷!”
有了上次关于郑瑜那件事的经验,尹清旬又听到听到霍成这样喊自己,顿觉心惊rou跳,全身寒毛直竖,以为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站起来,看到霍成表情却是十分兴奋,就问:“怎么了?为何又一惊一乍的?”
霍成站也站不住,兴高采烈地跳着说道:“小少爷!我刚才去给你买熏香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城门口上的长明灯换成红色的了,还是两盏!”
看尹清旬有些呆住了,霍成又去摇他的手臂,喊道:“老将军和小将军要回来了!”
尹清旬不是没听明白,只是被这从天而降的好消息给震昏了头,身体也有些僵硬,来不及作出反应。
他咽了好几下唾沫,终于恢复过来,忍不住眉笑眼开,拉着霍成的手转着跳了好几圈。
他又去摇穆敏宁的肩膀,道:“走走走!我们去城门口接我表叔和你哥哥!”
穆敏宁不似他这般反应剧烈,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习以为常,而且穆和安一回来,意味着她又要整日听父兄二人争吵了。
不过她也很高兴,毕竟两年多没见了,只是偶尔有书信往来,还是十分想念自家哥哥的。
“别急,点了灯只是说他们今日就会回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呢,有可能半夜三更才到。”穆敏宁道。
一旁的霍成闻言冷静下来,向尹清旬解释道:“是啊是啊,小少爷,你看我这一高兴就糊涂了,都忘记告诉你了。”
尹清旬也淡定了一些,又确认道:“那今日一定会回来吗?”
霍成拍拍胸脯,道:“我亲眼看见的两盏红色灯笼,虽然还是白日里,但也又大又亮,准没错的。”
穆敏宁又道:“前不久听我父亲说过,今年年初开始,篱国那边安静得很,果然,哥哥们也很快就回来了。”
终于安心,尹清旬握紧的拳头轻轻松开。
霍成这时才想起把买来的香交给他。
穆敏宁拿过来闻了一下,惊喜道:“还从未闻过这种味道的,是什么香?”
这香是尹清旬出去闲逛时,在一家店铺中偶然发现的。
他道:“这香叫山中松露,是在挽林街一家香铺买的,那铺子叫闻香识人,我偶然遇见的,他家的香味道清雅,宁神静心,我很喜欢。”
“每种香还有自己的名字,我这块山中松露,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