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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兔子最终没有吃进肚子里,凉冰抱着它揉捏了许久,说它下次要机灵一点,不要贪吃,然后把兔子给放了。
“所以今天的意义是什么?”杜蔷薇问道,“打猎?”满脸的不相信。
凉冰撩起袍子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杀鱼,说道:“就是出来玩玩,你要是真想打猎,射猎物,你就去。”凉冰把身侧的弓扔到杜蔷薇的手里。
杜蔷薇看着河岸之外郁郁葱葱的树木,低着头说道:“我上次打猎是在神州祭典上,皇家围猎,我们这些做武士的只能给那些王孙赶赶动物让他们射杀。”
凉冰把鱼鳞刮干净,说道:“在梅洛没有围猎。打猎是猎人用来生存的,我们这些人来山林这种天养的地方,不应该大规模捕猎。这是昆萨鲜少长势这么好的林子了,好些猎人都指望那些野味可以买一个好价钱。”
杜蔷薇低头摩挲着弓不说话,那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凉冰站起身,把衣服又脱了一层,然后卷起下裙走进水里洗了洗手,然后走上来。
她把杀好的鱼用削好的树枝串好,架到火堆上,而找干树枝生火,搭架子都是凉冰一个人自己弄好的,杜蔷薇一直坐在那里。
凉冰放柔声音说道:“蔷薇,小时候,我姐带着我从府邸里跑出来玩,然后也抓了一只兔子。抱着它不撒手,下山的时候把它放了。我们在山脚兜兜转转,直到我的父亲把我们抓回去责罚,我姐拦下所有不是,不过我们两个还是被罚跪在祠堂了。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放了那只兔子,她看着列祖列宗的排位说,那只兔子本就该活在山林中,而不是成为盘中餐或者笼中物。我们就该是九天之上的不死鸟,怎么能被困在这里受过呢?那时候,心气高的呀,我姐就该是王,你说呢?蔷薇,你知道吗?你也是一样的,你不该被那些家国君臣的条框限制,你就应该随心所欲,成就霸业也好,游山玩水闲云野鹤也好。你心里还是对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有成见的对吗?”
那张弓上有温热的ye体滴落,凉薇眉头微微蹙起,不明白她为了什么。
她把手收进袖子里,用袖角去给杜蔷薇擦眼泪,杜蔷薇撇过头不让她弄。这是第一次杜蔷薇在她面前展示软弱,凉冰既心疼又有些欣喜。
“凉冰,你姐姐一定没有告诉过你,不能和女孩子讲道理。”杜蔷薇用手指勾去眼角的泪水。
凉冰笑道:“这个没有,我都是被人取悦和算计的。所以,你乖一点,不要哭好吗?”
“你不应该问问我原因?”杜蔷薇的手仍旧紧紧抓着那张弓。
“但是我姐姐有说过,如果你喜欢的人不想说就不能问,特别是不知道喜不喜欢自己的女孩子。”凉冰蹲在她的面前,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有阳光从树叶交叠的缝隙中穿过,照耀在她墨色的头发上,光柔化了眼前这位王锋利的棱角。带着淡淡的温柔,浅笑着,足以治愈杜蔷薇心中的伤。
“有没有人说你很好看。”
“有很多,但是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
杜蔷薇摇头。
凉冰凑上去,微微抬高腿,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很好看。”
你真好看,她又重复了一边,凉冰的眼一直定在杜蔷薇的脸上,单膝跪在地上,另一条腿支撑着身体,让自己的上半身挺拔可以和坐着的杜蔷薇平视。
“也许你对于我阻止你打猎,阻止你在林间酣畅淋漓地奔跑而生气懊恼的话。我很高兴,但是蔷薇,你知道吗?我可以让你把这片林子的猎物统统打死,甚至烧毁它。可是,别人怎么办呢?”凉冰说,“我们都经历过太多了,我见过你为了失守的城池哭泣,可是我为你抢回来了你知道吗?在你还在帝都的时候,在你听到下人们说巨峡失守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哭了,于是我就偷了凯莎的玉玺。说愿意讲和,把巨峡还回去了。”
杜蔷薇抬起头看凉冰问道:“你说……什么?假传圣旨?”
“是的,欺君罔上,谋逆,叛乱都是这样的。”
风吹过树叶,沙拉沙拉的声音,火上的鱼一面早就考得焦了,黑得完全看出来是条鱼。
凉薇站起身,弯着身子把杜蔷薇抱紧怀里:“我回昆萨是因为想带你来,我知道你就算逃了也会回来的。”
杜蔷薇拽着凉冰的衣角,闷闷地说:“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欺君罔上谋逆叛国是株连九族连坐的大罪?”
“我生来就是随性所欲,谁能管我?”凉冰挑起一缕赤发绕过指尖,细细的把玩,杜蔷薇没有拒绝凉冰对她的所有动作,任由着她拥抱抚摸。
杜蔷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想通的,在凉冰不断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时候,还是在凉冰默许她逃离的时候,还是就在刚刚,刚刚她说她为了自己欺君的时候。也可能更早一些,在她抱着自己给自己包扎伤口,浑身冰凉给高热的自己降温的时候。
她以为逃离是最终的目的,其实见到她才是。
在迷雾森林里,她顺利逃脱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