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衫女子想了想,道:“我打听到,你父王如今被朝廷软禁,你为难之事,可是与此有关?”
赵敏道:“杨姑娘真是神通广大,天下事几乎也尽在你掌握之中。”长长叹了口气,说:“我家中眼下遇上难事,原本也算不上多难,左右我良心不安,只好绕些弯路了。”
黄衫女子道:“武穆遗书,我想元廷皇帝一定做梦也想要,只是你觉得对周掌门不起,才犹豫着不曾拿出来,是不是?”
赵敏知她聪慧无双,道:“那兵法我读过几眼,未曾看完,已觉出其中神妙。将来我或许会用它来为家里行军打仗,但要说献给圣上,我心中还是犹豫。一来是你说之由,二来,伴君如伴虎,就算此番将兵法承上保全自身,特穆尔家难道就不会再有为难?”
黄衫女子听她越说越远,道:“也罢,说好今次不谈烦心事,怎么又讲起来了。眼下正月里,梅花开得正好,哪一日赵公子有雅兴,我那庄园里的梅花,倒是可以去赏一赏。”
赵敏也不再提,笑道:“杨姑娘在各地的庄园太多,一时恐怕看不过来。不过……若说要赏梅,又何必舍近求远?”
黄衫女子当她又要夸口大都之华,寒梅千枝云云,笑道:“并非是我自夸,你也别怪我说话不中听。这大都的梅花,多是元廷治下的汉人所植,种出来总少了那么几分傲气。”
她如此说话,赵敏却也不恼,只摇头说:“我说的赏梅不是这个。”伸出手去,往她鬓边轻轻一摘,黄衫女子浑身一震,便见赵敏收回了手,原是替她拈下一片东西来,更笑道:“私以为杨姑娘武艺高强,可闻虫蚁之音,却还是不抵这造化神秀之妙——敢问花落知多少?”
黄衫女子微微一怔,见她白如皓玉的手掌之中正捧着一朵胭脂梅花,犹似女子粉颊扑红,煞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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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人、掌门人?”
周芷若恍恍惚惚听得人唤,嗯的一声,回过神来,道:“大师姊说到哪里?”
此时烛火微晃,她跟前坐着峨嵋派的静慧、静因,静玄坐在对面,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是说着怎样潜入汝阳王府,见那绍敏郡主一面。”
“潜入王府……”周芷若喃喃着,忽然大声道:“潜入王府,这也算不得甚么天大的难事。师父生前也做得,我如何不可——我今夜定是要去见她一面!”
清如在她身边坐着,闻言道:“不是还说需得从长计议,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冲起来?”
静玄也觉得不解,道:“师妹,咱们几个同门终于寻见了你,你既有师父交代的要事,咱们也尽心尽力助你去做,只是你若还有甚么心事隐瞒,这可不该。”
周芷若怔了怔,似乎才全然回过神来,脸上隐隐铁青,叹了口气,道:“是我想事情想得出了神,失礼。”
静因在旁道:“掌门人说过此来大都,只因汝阳王府中有一件极为紧要的物什,关乎师父遗命,需得向那绍敏郡主讨要。敢问——究竟是件甚么物什,掌门可明示否?”
周芷若长眉皱着,疑有重愁,道:“此物说到底,也无关本门武学扬名,却乃师尊毕生心愿,是件大义之物。唉,先前我传书请师姊们留待大都,也是为着这个『义』字。”
灭绝一生刚强桀骜,极少向人吐露心事,静玄等人听到师尊竟还留有毕生大愿,且都着落在这件物什身上,皆是好奇,清如还问道:“那岂非是件大大厉害的宝贝?”
周芷若脸色煞青煞白,说道:“若说宝物,那也不算天大的至宝,但这东西若放在绍敏郡主手里,兴许便就是为祸的大害!”
清如看她面色不善,劝道:“掌门师姊,你身负重任,却不必逼得自己太苦。师父遗命的种种大事,难道是这一两日便做得的?咱们总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静玄也道:“师妹,当日在金花婆婆跟前,若非你仗义出手,众同门岂能安好至今?同门学艺,十年上下的情分,便你不提,但咱们眼下又岂能让你孤身辛苦?你只当我们还你的恩。”
静慧也道:“掌门人,当天你甘服毒药相救,令我同门上下好生感恩佩服,既是师父交代之事,又关乎大义,你便有所命,我定不推辞!”
周芷若闻言,心中大是感动,想到这几位师姊都对自己寄予厚望,而自己却因美色丢失了武穆遗书,又愈发惭愧,不禁冷汗直下,道:“既有众位这话,小妹感激不尽。”站起身来,面无表情说道:“今夜太晚,众位辛苦。还是早歇,明日再谈。我出去一会儿。”
她是掌门之尊,既不说什么事,旁人自也不便相询。静玄道:“大都是朝廷心腹之地,掌门人你一切小心。”
周芷若本就后背冷汗涔涔,待听了这话,心中又像给人刺了一剑,极是难受,脸上却仍勉强,回道:“是!”
走出门时,见清如脸上神色极是关怀,又勉力向她微微一笑,走出二楼客房。
周芷若抬起头来,只见烟花已落,灯火也歇,唯有明月在天,疏星数点,她深深吸了口气,体内真气流转,Ji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