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不是因着燕云七州的关系。这事儿从文帝立现在的太后为当时的皇后开始就没个消停。如今北凉好不容易松口开价。莘阁老能不顺着杆子往上爬吗?”顾锦成端过第二盏茶,总算意识到了自己好歹也是个正经的府邸里出来的公子,举手投足都该有点样子,端起茶来也不急着喝了,先是细闻了一番,再慢腾腾的送进嘴里。
苏清明挑了挑眉,好笑道:“这跟顾二公子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顾锦成掰着手指开始数起来,“首先,事关大梁朝的颜面,我身为大梁朝的子民,当然不能置身事外。其次,宁安长公主说起来还是我娘的哥哥的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姐,作表弟肯定是要关心的。”
苏清明抬起一只手撑着脸,虽不作言语,但顾锦成却在他早已把自己这个人给看得透透的视线中逐渐虚心起来,不自觉咳了一声,讲了实话:“最后嘛,宁安长公主要和亲的事儿,我娘是不可能饶的过去的。她一听消息,当即就砸了最喜欢的白玉荷花盏,气汹汹的写了封信把我给骂了一顿,要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她过来收拾。你说说,这宁安长公主要和亲是我能管的事儿吗?我跟莘偲然是有几分交情没错,但也就是份酒rou朋友的交情,在太皇太后和莘阁老面前又顶不了用。宁安长公主要去那么远那么荒的地方和亲是很可怜,可这怒有必要撒到我身上嘛。我要是能说上话,至于让人去那地儿嘛。还说要把我哥带过来好好管管我。我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我要死了。苏七你以后记得多在我碑前供点静鸣姑娘亲手做的糕点。纸钱冥币少不了我的。静鸣姑娘的桃花酥再吃不到那真是做鬼也不得安生啊……”
顾锦成絮絮叨叨的念了半个时辰多,说得那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水,直说得天上的太阳都斜了,苏清明的排单都排完了,都不见个底。简言眼看着这是说到明天天明也说不完了,默默的去酒窖里装了两壶陈年醉花Yin交给苏清明。苏清明接过,推到顾锦成跟前,顾锦成本就郁闷,顺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再一杯,苏清明只抿了第一杯酒的一半,顾锦成就“啪”的一声倒在了桌上。惹得简言都不禁嘴贫道:“传说顾元帅可以拿酒当水,年年到这上安京来的时候宴席不绝,可就没一个能把他灌醉过。安庆大长公主也是女中豪杰,千杯不倒。怎顾家二公子就没这海量?”
苏清明一口倒完杯中剩下的酒,刚刚还附和着顾锦成神色立时就凉了下来,连沉淀许久的烈酒都没法在他脸上染上半点活色。他放下撑着脸的手,理了理袖子,问简言:“你对顾锦平知道多少?”
简言想了想,收敛神色,说:“不多。”
“嗯。”苏清明唤钱掌柜过来,安排人送顾锦成回府,自己挥了挥袖子,往三楼走去。
百味楼在建的时候就设好了布置,一楼大堂招待寻常客人,中间设有一圆台,平日里唱曲的杂耍的说书的唱戏的轮番上台给客人添趣,就算客人在位置上坐上两个时辰也不会无聊。二楼乃是层楼中楼,专设贵客用的雅间,彼此间隔,饰以丹青书法,客人坐在位置上,推开内窗便可观看一楼表演,关上内窗便自成一室,外人再多窥探也捅不穿那层厚厚的窗纸。甚至每个雅间还有红绳一根,直连到楼下掌柜处,铃声不响,就是送菜送水的小二也需先征得客人同意才可入内侍候。至于三楼则是布置给客人留宿用的雅房。不过百味楼是座酒楼而非客栈,会询问留宿的客人少之又少,偶尔有醉酒不便行动的客人也有小二和轿子给送回去,是以这层楼基本上只有些许熟门熟路到可以把百味楼当自己家使的熟客和苏清明自己会使用,频率不多,大半年还是能使用上十几回。
“顾锦平乃顾卫安及其侍妾所生的庶长子。”简言回忆着之前听过的消息,向走在前面,推门进了房间的苏清明汇报,“传说顾卫安厌弃于他。在他还不满十三的时候就丢去了前线战营,摆明是要他自生自灭的意思。如果不是安庆大长公主前往军营慰问重伤将士时偶然看到他,现在元帅府还有没有他这个大公子都难说了。”
“哦?”苏清明听了,不知可否,只脸上本就难以揣测的神色又更加难以揣测了几分,像是没入了走廊得夜色之中,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我倒听说了另外一个关于顾锦平故事,你有兴趣听听吗?”
“属下愿问其详。”
“据说顾元帅这个庶长子十分的骁勇善战,不仅不输于顾卫安年轻的时候,甚至还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迹象。戍中前线几次危机,都是由他从中带领才避了过去。当年,顾锦成离家出走,顾卫安从旁系收了个养子亲自教导,还有好多将士非常为顾锦平不平,差点掀了戍中大营的帐篷。就连安庆大长公主也对顾卫安的安排表示不满,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夫妻关系摆到了明面上。”
简言困惑道:“少爷的意思是……”
“安庆大长公主这次来势汹汹。太皇太后虽然端坐凤椅,手握大梁的大半个朝廷,但这天下毕竟不是姓莘的。”苏清明推开窗户,一轮弯月悬于夜空,照亮了一方天地,“安庆大长公主可有好多帐没跟她算呢。俗话说得好,一山容不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