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幺没想过自己会又一次在急救室门口等周窈,悬在墙上的红色灯牌亮得他心焦气燥。
“给你打电话之前你去哪儿了。”宴峥手握着一杯热水,身上蓝白色的病服衬得脸色更显苍白,那身披的外套似乎没起一点作用。
听到他无力软绵的声音,阮幺不太好受,未松开的眉头又揪紧了几分,“你先回病房检查吧,等医生出来,我会立刻跟你说的。”
救护人员到的时候,宴峥正抱着昏迷的周窈拼命往河岸游,夜里的河水冻得刺骨,他的体力很快就消耗光了,呛了好几口水才被人捞了起来。
阮幺看他不说话,继续说道,“晚上凉,你回去吧。”
身边的人换了身衣服就来了,例行检查都还没做完。
“你去哪儿了。”宴峥低着头看着地面,固执地问道。
阮幺拗不过他,“去找梁逸了,他跟我说有事跟我讲。”
“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宴峥转过头看着阮幺,表情平静。
“去的路上,江予安给我打了几个电话,让我别去。”阮幺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被人逼问的感觉让他透不过气,在宴峥再说话之前,他主动说道。
“我没见到梁逸,我回去找江予安了,但是后来他又不肯接我电话了。”
“他找你什么事。”
阮幺一顿,不自然地挪开眼睛,“不知道。”江予安也没说什么事,只是提及了一则新闻,与周窈有关的新闻。
他抬头看着紧闭的手术室的门,之前心里的猜测十有**都成真了。
“接到你的电话以后,才知道周窈出来找我了。”阮幺说话时底气略显不足。
宴峥掀了一下眼皮,“所以你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阮幺顿时噎住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心上,他确实不知道,但又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他没办法从这场意外中把自己摘干净。
“不是。”阮幺转头避开宴峥的目光,心口疼得厉害。
我从头到尾都说不上无辜。
咔哒一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阮幺立刻走了上去,宴峥也站了起来。
“病人脱离危险了。”医生摘下口罩说道。
阮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瞥到宴峥也松了口气,“没事了,回去注休息吧。”
“叔叔阿姨也快到了,我跟他们报个平安。”他出了事第一时间就给周家打了电话,估摸着马上就要到了。
刚打完电话,一回头却发现宴峥还站在原地,外套掉落在了地上,晚上的医院冷风阵阵,不比外面。
阮幺走过去把外套捡起来,抖了抖正准备给他重新披上,就见宴峥退了一步。
“不用。”
阮幺手里拿着外套直视对方,那晚以后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独处,相对无言与疏离都在他意料之外,他敛下情绪,把外套递了出去。
他还以为,刚刚推他的行为会成为一把破冰的利刃。
原来平静与温和都是建立在别人的基础上。
宴峥伸手接过,拉了一下却发现阮幺还抓着,“阮幺,松手。”
阮幺如梦初醒赶紧松开,两手空空顿时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慌乱的眼睛四处瞄着,却看到宴峥盯着手术室根本没空搭理他,扯着嘴角捋了把头发,越发觉得自己行为可笑。
周家父母是在宴峥准备离开时来的,女人的双眼肿得跟金鱼眼似的,也不知道在来的路上哭了多少次,他走上去正要开口,就被结实的手臂挡住了,周窈的父亲先一步把妻子抱在了怀里,神色疲惫,一双眼睛却警惕又责备地盯着他,阮幺顿时被看得哑口无言。
“爸。”阮幺看到父亲跟在后面,眼睛在他身上和周家的人转了几个来回,最终停紧闭的门上。
“你给我过来!”阮父厉声道。
阮幺看着父亲,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甚至鬓角也染上一点花白,脊背向前屈着,整个人都显出颓色。他记得在他小时候因为驼背的问题还被父亲说教过很多次,但发生那件事以后,父亲就开始变了,在周家面前尤为明显,笔直的背彷佛永远挺不起来似的。
白媛媛安慰着周母,看到丈夫的脸色有些担忧。
阮幺沉默地走了过去,被推倒在地时毫不意外,后腰嗑到板凳发出沉闷的声音。
宴峥一惊,看着阮幺的头顶,想起还在病床上的周窈,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你…你……”阮父愣了一下,说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面的话。
白媛媛心疼不已,眼里噙着泪水,脚却迈不动半分。
“三次了……三次了!”
阮幺低下眼睛没说话,无论是幼儿园那次还是火灾那次,还是现在,他都脱不了干系,每一次都因他而起。
“你有什么用?”阮父怒道,沉默惹得他更为不快,“啊!你说话啊!”说罢,抬脚就要踹人。
白媛媛尖叫一声,立马扑了过去摔在地上,一旁的宴峥察觉到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