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陆其说笑过后便不招惹他了,眼睛顺着看过闭着眼睛的老妇,旁边小屋里干活的梅三娘,想了想,突然起身将椅子转了个方向,背对着那老妇和梅三娘,与胡十三面对面坐着。
胡十三:“?”
“做甚?”
陆其摊开右手,左手一挥,铁军牌便出现在掌心,陆其眼神澄澈,一边施了法术一边说:“我觉得方才十三说的很有道理,这铁军牌堪堪留住两魂,定是执念过深不肯散去,而这执念……”
陆其点到为止,胡十三转头看了看梅三娘,又想起梅府对面便是左府……这执念,定是他回家的执念,念着他的父母,亦念着他的未婚妻。
“那你……”
胡十三话音被推门的声音打断,陆其感觉到掌心军牌跳动,一瞬间握拳翻掌抵着膝盖,抬头向大门看去。
推门的是一对相互扶持着走进来的老头老婆,里面梅三娘听到声音忙擦着手出来,过去搀扶着老汉:“左叔你们要有什么事在门口喊一声,我听到了就会过去,你们这磕到碰到可怎么办。”
“没事没事。”老头子两人由梅三娘搀到廊下坐着,梅三娘的阿娘也伸出手招了两下:“大哥大婶子,快过来坐。”
老头子注意到陆其与胡十三,转头问梅三娘:“三娘有客人?”
“嗯,两位客人要五只烧鸡,我正给他们做呢。”
“唉……你这也太辛苦了,我还记得昨天府城来了人说要你送五十只鸡去府上?”
陆其转头看着梅三娘,梅三娘无所谓一笑:“没事,昨晚他们来得晚,今天定是做不够他们的,便说了明天送去,左右要送去府城的已经卤好了,先烤了给你们也一样,就多做五只的事,等晚上我多熬会儿夜赶工就行了。”
陆其与胡十三倒是不妨半路截途了,陆其忙作揖:“实在抱歉,我兄弟二人不知那烧鸡竟是被人订了……”
梅三娘摆摆手,将进来的两个老人安顿好,便又回了小厨房,渐渐的便有香味传了出来,混着满院的鸡粪味道,不觉得馋,倒让人越发有些恶心了。
“他叔身体可好些了?”老头子问梅三娘的阿娘。
阿娘混浊的眼半眯着,细瘦的手指轻轻颤着,“还是那样……还在里屋躺着……”
老头子便叹了口气,“到底是我们拖累三娘了……”
陆其掌心的铁军牌在两个老人进门时便剧烈跳动了一下,而后慢慢沉寂下来,陆其敲了敲军牌权当安慰,对着胡十三晃了下拳头示意,便坐上前了些,与三位老人搭话:“方才我们见梅老板从左府出来,想必前辈就是左老爷了?”
左大生摆了摆手:“什么左老爷不左老爷的,我们都是干粗活的乡下人,不晓得你们读书人的那些礼节,小公子叫我左大生就行。”
陆其笑了笑,只道:“那我便叫你左叔了。”陆其顿了顿,看了一眼小厨房里的梅三娘,“实不瞒左叔,我们在府城也听了一些关于梅老板的事迹,我与舍弟实在为梅老板情义感动,只是我曾听闻边关战火已歇,不知……”
陆其说得委婉,但左大生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也苦了大半辈子,近几年因着梅三娘烧鸡打出了名声,见了些外来的人,倒也听懂陆其话里的意思。
左大生握着老伴的手,混浊的眼里不知在看什么,叹了一声道:“我们三娘啊,是个好女娃……我们老左家欠她的,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完……”
梅三娘的阿娘摆摆手:“亲家莫再说这个,让三娘听见她又该不高兴了。那孩子从小就倔,又心眼实,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就认定惜文那孩子,天天守着咱几个老不死的等着他回来……”
陆其掌心的铁军牌突然又动了一下,陆其与胡十三对视一眼,试探道:“惜文……就是梅老板的、的……”
左大生点点头:“就是三娘的未婚夫,惜文这名字还是他爷爷当时花了二十文请县里李秀才取的,说是我们家惜文以后也要做秀才呢……”左大生轻叹:“惜文还没考上秀才,十五年前就去从军了,与他一道去的,还有他两个哥哥,不过……”
左大生许是上了年纪,又许是见陆其与胡十三相貌气质极佳,不由得多说了几句:“老大刚走一年多,有天半夜突然回来了,样子和乞丐差不多,把我和他娘都吓了一跳,我们问了,才知道他竟是逃回来的!老大做了逃兵。”
陆其有些讶异,这个倒是不曾听小二提起。
“我与他娘都没读过书,我虽然觉得做了逃兵不好,但我儿能回来自然是十分高兴,便把他藏了起来,可老大整日畏畏缩缩缩在墙角,念叨着‘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跟他娘担心他,但也不敢请大夫,谁知道,最后他竟一病不起,在下一个冬天就死了。”
陆其略沉默下来,这倒不知是造化,还是笑话了,左家老大,生生被自己吓死。
左大生接着说道:“老大死了,我们就把他悄悄埋了,之后就再没有老二和老三的消息,直到五年前,我们收到了一块牌子,送来的人说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