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爪,我拿着一把的纸符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身上。纸符是妖物的克星。他不懂我为何伤他,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懂。十几年过去,我甚至都忘记了多年前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他对我的伤害,却忘了我对他的伤害。
从此,一面纠结地想要与我断绝联系,又一面不舍地寻找我。
从他伤过我一次后,我对他有了恐惧与怀疑,那两点又放大了妖对营养品天生的好感,他们会本能地戏耍与玩弄、侮辱与侵害,就像人来一样,就像统治者对将死之人处以酷刑。一旦妖有了灵识,便有了人性,从此,便开始变得肮脏。
可不得灵识,便不成成仙,不能得长久性命,可得了长久性命,又是为了什么呢?
而我又为何能如此平安长久得活了这么大?我是他们天生的营养品,是难得一见的补药,世上大妖多得是,我一个小小的除妖师又能奈他们如何。
这样算来,我是一万点经验值,小妖升一级需要几千几百,而大妖升一级需要几万几十万。吃了我被抓要封号,如此,大妖没必要吃我,也没必要冒那个风险。而小妖又忌惮自己实力不够。可世界上疯狂的人那么多,疯狂的妖也多得是,我点子那么背,怎么可能遇不上。
遇上了,多着呢,都被他处理了。被他吃了升级了。
小孩子馋糖,嘴馋的大人馋肉,得了糖尿病的病人也想吃好吃的。
成了妖的大脑斧也想塞了我长经验升级。
我就像是世界频道的boss副本,谁厉害谁来打,打赢了得经验,打输了就逃,不想逃就死。他就那样守在副本门口十几年,嘴馋了进来咬boss一口等于打小怪,忍住了打跑别的玩家,运气好有对方掉落的经验。
关键副本里的boss还会偶尔出bug打玩家。
最后,那只老虎遇见了虎生中最大的bug。
执迷太久的东西,终究会侵入自己的脑子,只要得了人性,便再也逃不掉这铁律。
一时间,贪婪难以抑制,他与众妖达成了协议,他引我,众妖逼我,只要我上了山,站上了那座石台,便是等于默认了加入了妖与妖之间的决斗。而后,便像人一样,天道不管人与人之间的决斗,也不管妖与妖之间的决斗。
可他们却忘了,就算站在决斗的石台上,我依旧是人,他们依旧是妖。
多么不公平啊,天道从来不愿站在他们那一方。
可终于,那只脑子被自己踢了的虎妖,在喝了我那么多口血时,才如梦方醒般回了神。可此时,我已然抱着鱼死网破心理,伤他到了重伤。
他却扔抱着最后的那一丝清醒,带我下山。而后开始逃亡,躲避人、躲避妖、躲避能吃了他的猛兽。
他知道人性痛苦肮脏,也知道人性善良温暖,可是却不知道肮脏到何种程度,也没有遇见过善良。
他尚未见过光,便遇见了黑。
伤重的东北虎逃入人工林,遇见了偷猎的组织,被卖进了马戏团,成了人手中的玩物。
他身有伤,伤口不能愈合,几天的时间才能勉强止住血,轻轻一扯便会重新流血。他就那样,处在马戏团之中,被虐待得体无完肤。
鞭子、火、木棍、铁链……
拔掉牙齿、摘掉指骨、拴上链子……
他的处境,连一条野狗都不如。
我就那样隔着时空,亲眼看着他吐出满嘴的血,看着他宽大的脚掌断了锋利的指,狼狈地包上纱布,纱布上满是鲜血,黏腻腻的血又粘上了地上的泥土。
我看着他的脖颈被拴上锁链,我看着那锁链嵌进了他的皮肉里,我看着他喘着粗气,满身伤痕却还奋力挣扎着,我看着他脖子上的毛掉了一圈。
我看着他被下手没轻没重地驯兽师抽得皮开肉绽,我看着他终于败了下去。
我看着他无助地爬在铁铸的笼子里,我看着他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我看着他偷偷地哭了。
我看着他被迫地学会了许多的动作,我看着他被火圈烧着了毛,我看着他已经近乎绝望。
可我只能那样看着他,我们已经错开了一个时空。
如果依旧是游戏的话,他身受重伤,蓝条空了,一直被虐待着,血条也空了大半,不能吃药,不给休息,连个回蓝的机会都没有。本就疲惫至极的人,又被卸掉了装备,连普攻都放不出来。
守着boss门口的玩家没吃成boss,却遇见了bug,装备清零成负数,蓝条血条就更不用提了。他只能躲在某一个角落里,遵循着野兽的本能,他只敢默默地潜伏着,等到未来的某一刻,命运为他撕开一条缝隙。
而那一刻,他会全力地把那条狭小的缝破开一个口子,那是他的新生。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命运派来撕开那条缝隙的人,会是我。
我也没有想到,他会沦落成那般模样。
后来啊,boss走出副本投怀送抱,双手奉上了经验、装备和药。我的虎妖啊,我还给你自由。
我在他的记忆里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