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市局的路上依旧是贺白开车,他彻底把曲铭心当成了需要照顾的病人,来回路上一直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司机。
曲铭心看着贺白俊秀的侧脸,想了想,说:“你要问啥就问呗。”
贺白眨了眨眼睛,微微笑了一下,“那我就问了。”
他想了想,挑了一个比较平常的问题,“你早就认识那个队长了?”
“认识好几年了,不过也好久没有联系了。”曲铭心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漫不经心地说:“当年他参加过我部队的选训,我是教官。他在最后一轮被淘汰的,所以对他关照的也挺多的。”
贺白想起刘哲那惊弓之鸟一般的表情动作,觉得曲铭心关照这个词用得挺妙的。
“哪支部队,还会做安保训练?”贺白随口问。
“不告诉你。”曲铭心也随口回答他,接着坐直身子看向贺白,装模作样的说:“这是国家机密,泄露了要上军事法庭的。”
贺白笑了笑,没再追问下去。
他们很快到了市局。
张辉平的尸体躺在许居涵的法医室里,而许居涵穿着白大褂带着手套站在一边,视线带刀,脸色差到似乎下一秒就能原地搓个核弹把世界毁灭掉。
曲铭心照常看不见他臭到极致的脸,大步走过去掀开蒙着尸体的白布。
白布一掀开,一股苦杏仁味便飘了出来,曲铭心后退一步,捂着鼻子看着张辉平红红的脸。
“氰化物中毒?”曲铭心问。
“对,口服后立刻死亡,而且剂量相当大。”许居涵说。
“张辉平被带走之前应该搜过身的,老姜做事不会这么没规矩,来源查清楚了吗?”
“不用查。”许居涵冷哼一声,“就在面包里,明目张胆的摆在现场,就是给我们看的。”
曲铭心皱着眉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张辉平半夜突然说饿了,然后有人拿了个面包给他。”许居涵揉着眉心,嗓音沙哑很疲倦的说:“就是这个面包,里面的氰化物含量够毒死几十个人的。”
“好,知道了。”曲铭心拍了拍许居涵的肩膀,声音也隐隐的透露出疲惫来,“辛苦了,先休息会儿吧。”
许居涵点了点头,他看向曲铭心,目光有些复杂,似乎也想劝他歇一歇,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曲铭心冲他笑了下,摆了摆手,离开了法医室。
他们去了一开始王云在的那个会议室,当时接手过那个面包和接触过张辉平的人全都关在那里,由两名特警统一把守。
这样的处理方式其实相当伤人,但那会姜植简直要忙疯,根本顾不上关心属下心理状态。
但刚到会议室门口,甚至还没推门,曲铭心就知道,自己又白跑了。
隔着一扇不算薄的木门,曲铭心听见一阵惊呼声。
贺白走在他前面,听见声音便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刚进去便发现一扇窗户大开着,所有人都探头往下面看去。
“怎么了?”贺白抓住一个特警问。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指着窗户有些不敢相信的说:“刚才有个人,跳楼了。”
贺白问话的功夫,曲铭心已经拨开人群向下看了一眼。漆黑的深夜里,曲铭心已经看不清那人的具体轮廓,只是血ye顺着地面流淌蔓延到了路灯下,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一角鲜红。
曲铭心转身,贺白已经站在了门口,正安静的望着他。
“跳下去的那个人,有认识他的吗?”曲铭心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问。顺带还掏出手机来给许居涵发了个短信,通知他短暂的休息结束了。
他声音不大,这间会议室本来还处在sao乱的状态,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诡异的安静下来。
那些凑在窗边的人转过身来,看看曲铭心,再看看身边的人,沉默片刻,终于有人站出来。
跳楼的那个是一位颇有资历的技术警,也是那个致命面包的提供者。
他一直沉默的坐在窗边,以热为借口打开了窗户。他为人忠厚又好脾气,几乎没人怀疑是他的面包有问题,自然也没有人觉得他坐在窗边打开窗户的行为有问题。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在一片寂静中站起身来,在人们诧异的目光中,毫不犹豫的坐在窗台上向后一仰,永远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行为如此突然,似乎是在以死明志,又似乎是为了封住自己的口,让人们不再有探究的机会。
然而在事后调查中,唐桥找到了他这三年来的银行流水。
他的妻子因为一场大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而他为了供孩子上学,为了家里的老人,为了妻子的后续治疗,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这一年的时间里,每个月他都会收到一个几经跳转的海外账户汇来的巨额财富,这笔钱让他治好了自己妻子,给自己的女儿换到了更好的私立中学,还给父母重新买了房,过上了人生赢家的日子。
然而一切的美好背后都需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