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铭心推门时还在想,今天罗培风说“进来”的声音竟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Yin沉,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结果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烟灰缸,正冲着脑门过来,还带着凛冽的破风声。
曲铭心后面还跟着贺白,他躲了贺白就要遭殃,于是只能咬牙在极近的距离接下这个包含怒意呼啸而来的烟灰缸。
这是个跟平常家里用的盘子差不多大的烟灰缸,相当的重,曲铭心没做准备,接住后只觉得手被撞得生疼。这么重的东西被扔出如此速度,可想而知扔他的人用了多大的劲。
曲铭心转身把烟灰缸放在茶几上,还没等抬头,就感觉杀气迅速逼近。
多年来的锻炼为他养成了良好的习惯,他迅速弯腰低头,身体在须臾之间以奇妙的姿势扭过来,躲过了罗培风这绝对不算轻的一脚。
皮鞋哐啷一声跺在茶几上,那看起来质量不错的木质茶几发出了一声悲鸣,晃了两下,好歹撑住。倒是上面曲铭心刚放上去的烟灰缸被直接弹起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碎裂声。
曲铭心看着那个烟灰缸叹了口气,没等他说什么,罗培风的拳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余光中曲铭心看到拳头后罗培风黝黑的脸和紧绷的下颌,突然间他觉得,他应该让罗培风出出气。
于是曲铭心侧了下头,让本应落在他鼻梁上的拳头落在右脸,整个人被罗培风的蛮力打的倒飞出去,直直的撞到沙发背上。
曲铭心用舌头顶了下口腔内侧,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他低着头拿手背擦了下嘴角,一点点刺目的红粘在手背上,看来是被打的不轻。
罗培风的目光落在曲铭心身上,他弓着腰低着头坐在地上的样子刺痛了他的眼睛,于是他哼了一声,转身回去坐下。
贺白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他的视线一直在曲铭心的手背上,那点点红直勾勾的**他的眼睛。
他走过去,蹲在曲铭心身边,凑过去看曲铭心已经肿起来的侧脸。
“别光看呀,扶你处长我起来。”曲铭心白他一眼,口齿不清的说。
贺白于是伸手把他扶起来,看着他用滑稽的姿势捂着自己的脸哼唧,明明该觉得好笑的场景,却莫名有些怒意。
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份愤怒是给谁的。
曲铭心一边口齿不清的哎呦一边装作一瘸一拐的往罗培风那边走。这老头嘴硬心软,刚才一拳打完曲铭心已经看见他眼里的后悔了。
不趁着敌人软弱时一举攻下,那实在太对不起曲铭心白挨的这一下了。
罗培风坐在椅子上板着脸,扭过头去不想看曲铭心。
而曲铭心甚至如何让这个老头自己服软,只是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垂着头,低声说:“我错了。”
“错哪了?”罗培风没好气的问。
“从一开始就错了。”曲铭心抬起头来,直视着罗培风。
“从发现路晓婷失踪开始就应该戒严的,我不应该把张辉平和彭妙安放了,也不应该放心让王云回去。”他上前一步,把手摁在罗培风的办公桌上,身体前倾,声音低沉,“当然最不该的,是我轻敌了。”
他给人的压迫感太强,逼着罗培风转过身来正视他。他们在彼此的眼睛中都看到了愤怒与不甘,看到了对方誓要将那群人一网打尽的决心。
曲铭心松手站直,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很平静的说:“这件事情全部责任在我,我接受组织上的一切惩罚。”
“惩罚?”罗培风冷哼一声,语气态度仍然满是火星子味,但曲铭心觉得他已经没有开始那么生气了。
果然,罗培风摁着桌子站起来,面色不善的说:“你放心吧,现在没人敢罚你。赶紧把损失降到最低,我就算谢天谢地了。”
“明白了,谢谢罗局。”曲铭心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冲贺白歪了歪头,带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这次案件性质之恶劣,影响之大,对于整个唐平市公安局来说都应该是个大事,然而贺白看罗培风和曲铭心之间的交流,似乎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担忧。
回去的路上,贺白依旧盯着曲铭心的背影,默默地思考罗培风那句“没人敢罚你”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曲铭心注意到他的沉思,问。
“哦,我是觉得,罗局脾气挺好的。”贺白想了想,这样说。
“他脾气好?”曲铭心似乎是想讽刺的笑一声,结果一动就牵扯到嘴角的伤口,整个人瞬间老实下来,以一种你不懂的姿态表情摇了摇头,“罗局脾气差可是出名的,今天要不是你老大我英明,先挨了一下,不然且有的骂呢。”
“没事吗?”贺白问。
他也不说清楚是曲铭心的脸还是这次的案子,只是略带担心的这样问。而曲铭心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肩,没再说话。
贺白看着他有点肿的侧脸,看着他深沉的目光,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没事肯定不止于,影响太大,接下来他们会辛苦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