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的矿道尽头是如迷宫一样的小路,忽视这里的爬虫之流,倒是一个很好的躲藏的地方。岑西依照印象,七弯八拐地走。好不容易才走到坍塌矿道旁边的那条,刚打开手电筒,岑西就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那里面看起来脏兮兮的,能看到血迹和碎骨。老鼠和蛆噬咬着人体组织,那场面看上去恶心极了。岑西轻轻地皱着眉,后退了一步,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想从这里走过去,但是要是实在找不到路的话,也只能从这里走出去。
他刚转了身,就听到后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岑西猛地转身,近乎本能地往旁边闪躲,避开了那一团红影。定睛一看,那是个血人,浑身上下都爬满了蛆虫,大耗子尖尖的脏兮兮的门牙正在啃着那人的血rou。岑西上下扫了那人一眼,见那人想要往自己这边扑过来,直接撒腿就跑。那人应该被这些东西弄得痛苦不堪,喉里发着嘶嘶的尖啸,却追不上去。岑西停在一个矿道口,听见后面没有脚步声了,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血人重重地倒在地上,眼里充斥着悲凉与绝望。已经有蛆爬到了他的眼里,岑西看不下去了,便转开目光。他想,这个人是玩家。
他的身上背着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背包。他应该是后入的,由于寻错了路,被虫子吞噬掉。岑西想,他们第一拨人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把五路神重新埋进土里。那样明显的一条中路,怎么可能有人走错?
但是想想又释然了,毕竟玩家们都是人,是人就容易想太多。明显的指示总会想当然地认成陷阱,总要跃跃欲试地在自以为是的细枝末节处寻出自己的路。
但是先前的玩家呢?
他进入矿道后,那边发生了什么?
坍塌事故中,有多少玩家身死矿洞里?
岑西抿着唇,不愿去想太多。他就蹲在矿道里,踩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手里的小红鞋子,轻轻地皱着眉。
如果方才那条矿道里也有虫子,推想可知,其余的几条出去的矿道里也有。安全的路只有方才进来的那一条,但是他跟那条路之间有坍塌的巨石堵路,过是过不去的。所以在已知的道路中,他已经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岑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麻烦死了。
他蹲在矿道里看蚂蚁,蚂蚁拖着比它们身体大几倍的尸rou块往外走,一路排成了小队。这些蚂蚁不同于现实世界里随处可见的蚂蚁,这里的蚂蚁足有小指大小,牙齿锋利,浑身漆黑油亮。矿道的地是漆黑又坚硬的,稍不注意就看不见蚂蚁。岑西百无聊赖地看着一个又一个蚂蚁爬过去,看着它们叼着rou块和昆虫,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退。
他又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机,用一种喃喃自语的语气说:“姜漠凡。”
最后一只蚂蚁爬过去后,岑西才跳下岩石,跟着蚂蚁往外走。
前方的路就七弯八拐起来,顶壁时而低矮时而高旷。蚂蚁专心致志地往前走,似乎没有发现后面的尾随者。虽说岑西对周围已经极为警惕了,但是一只手握住他的脚的时候,还是吓了他一大跳。岑西把手电筒照在脚上,发现那是一个爬在地上的人。这个玩家是先前人群里不起眼的一个女孩,总是一副沉默的样子。但是现在她的膝盖以下全是爬虫,硬壳尸蟞狠狠地往她的rou里钻。她已经泣不成声了,连嗓子都是沙哑的,只会重复地说:“救救我……救救我……”
岑西看了看远去的蚂蚁,又看了看这个女孩。
他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跟她说:“你的腿全是虫子,不能行走。你执意要求我带你出去,也会牵连到我。”
女孩的脸上全是眼泪,泪水和着灰尘,弄得脸上脏兮兮的。她似乎完全听不懂岑西在说什么,或者是听懂了但是不想去理会,只是一声又一声地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带我出去吧……我什么都给你,钱给你,什么都给你……”
她小腿上的爬虫已经正在往大腿上走了,女孩痛得浑身痉挛,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牢了岑西的脚腕,用力之大,甚至在他的脚腕上留下了鲜明的红痕。
岑西终于蹲下,他平静地注视着女孩,用一种平平淡淡的语气说:“松手。”
女孩不说话了,她死死地盯住岑西,眼睛里仿佛含了一团火焰。
岑西认认真真地说:“我也想要你活,但是不可能拿我的生命为代价。我数三秒,如果你不松手,我会把你的手砸断。”
“三。”
女孩慌慌张张地说:“我的腿,我的腿是不是已经废掉了?”
岑西看了一眼:“小腿已经废了,虫子正在啃咬你大腿的rou。”
女孩面如死灰,但是又像是多了几分决绝,她说:“这样……你能不能,帮我把小腿砸断?”
岑西毫不犹豫,直接拎起了旁边尖利的石头,说:“好。”
话音刚落,就直接砸了下去。
女孩尖叫一声,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齿,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慢慢流下来,在脏兮兮的脸上冲洗出一道干净的痕迹。岑西狠下心砸了几下,听着女孩凄惨的闷哼,动作也缓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