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承钦,赵国商丘,考核定新规人心惶惶,夜宴遇佳人Yin错阳差
马上就是年关,外埠官员陆陆续续分批前来商丘述职,等待五台大臣对他们上一年的工作进行考评分等。考评中等和上等没有奖赏,但如果考评下等必然要罚,不仅罚上千银钱,还要免职留看,几乎等同于丢了官职。
因此外埠大臣们通常在考核的时节会提前好几个月差人抱着银两去言台四处打点。只要找好门路,就一定不会让自己落得个下等的评语。只要银钱足足地往言台塞过去,怎么样都能混一个中等搪塞过去。哪怕他任职的地方上,百姓全都朝他走过的地方啐吐沫,骂他是“夺命鬼”也不相干。小民口小,发出那些蚊蚋般的细响,惊动得了谁?还没传到言台大人们的耳朵里,就被一巴掌扇过去,连个血渍都见不着。
从前那许多年一直都是这样的光景。
可惜今年变天了。
齐玫主政,废了言台把持官员考评的专权,转而让五台大臣全部参与。品级书行及以上的官员都来抽签,以抽签择定各自将评述哪一拨大臣。抽到都尉签的人评定外埠的都尉,抽到都护签的人评定都护。这签是齐玫亲自命人做的。抽签是在晨会上,齐玫眼皮子底下抽的,做不得假。齐玫这么一搞,五台的人不知道自己要考评谁,外埠的大臣不知道自己要被谁考评。两下里都是蒙圈。
言台借着考评这一项敛财多年,早就有人看他们不爽快。然而赵王不管,别人也不好多说。如今齐玫这样行事,早有那机灵的人看出来变天了。他们四处盯梢看谁私相授受,摩拳擦掌收集这些一手材料,准备写份奏表送到齐玫那里,给自己立个功绩。因此五台里今年倒没人敢收银钱。同时,外面送银子也不知道往哪里送。往年打点言台,门路熟悉。如今打点五台,实在让人犯难。再说,考评官全靠抽签,谁给谁定级哪能预知?万一银子递进去,收钱的人却不给他考核上等,那岂不是白费功夫。因此,今年外边也没人早早来商丘走门路。
承钦抽签的时候抽中了州使签,要去评定前来述职的州史。
赵国从开国起,划分出东南西北中五个州,每个州一位正职州使,全国共五位。州史掌管本州军政,有多大权利不必再说。能做到这个职位上的无一例外全部是人Jing,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小儿科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关系,他们哪一个不是打点的明明白白,透透彻彻?退一步说,就算他们不打点,也没人肯认真难为他们。商丘里的官,虽然看着比外埠的体面些。但是如果想要升迁,总免不了去外面任职混资历。倘若得罪了哪个州史,待到出外任职的时候好巧不巧到了人家的地盘,总会被拿捏。所以,对州史来说,区区一个述职实在算不上难关,谁敢给他们下等?考核不过是新年到商丘来走动走动,和各路人拉拉家常的例行其事罢了。
哪怕今年齐玫行了新政,人人自危,州史也没什么好怕的。
算上承钦。抽中州史签的一共七位。其他六个人里面,有承钦比较熟悉的彭方、仇闲、田朴和建达。还有他不太认识的曾沭和朱明禹。
曾沭的父亲在银台做书令副史,他自己如今在建台做书行。承钦见过曾沐的父亲,黑黑瘦瘦的,凌厉肃杀。曾沭的气质与之刚好相反。他总是笑着的,看起来温柔好脾气的样子。朱明禹是太尉府的校尉,家世没有曾沭显赫。他嘴唇总是抿得紧紧的,不太喜欢说话。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一块木头。相反,朱明禹非常机警。他的眼神总让人想到鹰,即便隔着千里万里,即便是纤毫之差,他都能够瞬间发现。
众大臣都是今天晨会抽签。刚一抽签完毕,马上有人带着各大臣前往考核的地方。
其他人什么情况承钦还不知道,州史述职的地方在言台内厅,也是言台里最温暖舒适,装饰最华丽的一个房间。在外面侯着的仆役给承钦他们打起门帘子。承钦一进屋,就感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并着一阵熏香的香气。言台内厅两侧摆了两排木椅,每个木椅旁边配一张高几。
不巧承钦突然感觉肚子内一阵绞痛,他不好和其他几个明说。只是自己悄悄如厕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其他六位大臣早就在椅子上坐了,吃点心的吃点心,喝茶的喝茶。
承钦一进屋,他们的眼神全部齐刷刷地朝他投了过来。仇闲用爽朗的声音大声吼道,“国师,你干啥去咧?总算回来咧。”
承钦抱歉说道,“对不住,对不住。”赶忙拣一张空椅子坐下了。
他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仆役领着一位黑壮的男子走了进来。
“北州州史谭厉清。”仆役这样介绍道。
谭厉清外面披着一件貂皮大氅,头上戴着貂帽。两件毛物全都油光锃亮,漂亮极了。他神情严肃,甚至有些倨傲。
屋子里的仆役见谭厉清进来,本来凑上去要给他摘下帽子,脱下大氅。没想到厉潭请自己动手脱下,把它们给仆役递了过去。
等到谭厉清在椅子上坐定,田朴和建达一前一后开始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