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
流明轩照例醒来,准备上朝的事宜。
担心惊动了身边睡熟的萧九,流明轩屏退了欲进来服侍的宫娥,自己装戴起来。
蓦地一个回首,看到铜镜中的自己,狭长的眸一阵紧缩,似是不敢相信般,急急的若要确认什么般,待真正看清时,不禁心下一诧。
幽幽的望了望床榻上躺着的男人,流明轩神色复杂,自己竟已深陷如此般了吗?
临离开前流明轩淡淡扫了眼铜镜中男人额上那诡妖的莲状图腾,回想起多年前师父告诫他的话:轩儿,若日后你遇到使你额生泽芝(莲花别名)之人,便远远避开去罢……因为那人既可助你亦可毁你。
敛了心神儿,流明轩披上黄袍,先去早朝。
众官吏见轩帝的模样,纷纷低头,觉得男人似乎较平时愈发妖异的可怕。
期间有人提起立后之事,都被一一驳回,众人皆不敢再议。
流明皓看着自家皇兄的模样,心中却是一惊,随即低下头苦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吗,皇兄命中的劫数。
如果那人是萧九的话,皇兄该如何?
退朝后,流明皓急急去后殿找流明轩。
远远的听到有宫娥在小声议论,“哎,你们发现没,刚刚轩帝经过时,我偷觑了眼……”
“什么什么?我刚刚没敢抬头。”
“轩帝的额间出了一个莲状的图案,哎呦,衬着轩帝,更美了啊。”
“……”
没空理会这些宫娥,流明皓急急步至后殿,问及高喜,却道,“圣上向着后花庭的方向去了。”
流明皓心下略微沉yin,隐隐猜到皇兄的去处。
行至后花庭的假山处,转动一个小假山的一角,便出现一个暗道。
流明皓进去,向最深处走去,果真看到流明轩在里边。
男人正坐于千年玄冰之上,浑身笼罩着股赤色的气流,流明皓见此,心下暗道,“皇兄这是练到“殇绝”九式的最高境界了,看来萧九真是那命定之人了……
渐渐收敛气息,慢慢呼吸吐纳,流明轩缓缓睁眼,赤色的眸红得很甚,隐隐透着股绢狂之意,淡淡的睨了眼立于一旁的流明皓,“阿皓,你来此有何事?”
流明皓盯着流明轩额上红的欲泣血的莲,“皇兄,你终是遇到那人了。”
流明轩微敛了眸,缓缓起身,从玄冰床上走下来,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那皇兄准备怎样对那人?”
“我不会伤他。”也不舍得伤他。
说罢,右手微微贴向额间,待放下手时,额间的图腾已被隐去,看上去男人与平时无异,只是愈发妖异诡魅了些……
流明皓望着流明轩,忆起那宛若江南烟雨的男人,神情一时间有些迷离,萧九于皇兄,萧烨于他,这种种的一切,究竟是缘,还是劫?是助,还是毁?
地牢。
“来,兄弟们,跟老子干一杯。”狱卒甲好不容易得空从外边讨来几壶上等的女儿红,召集所有人集在一起喝酒,喝的正尽兴时,却见其中一人忽的眼睛发直,过了一会子,竟缓缓哆嗦起来,“皇……皇……”
“黄啥子,这边只有黄鼠狼,哈哈哈……”一群人闻言哄堂大笑,只当那人在发酒疯,那人却是愈发惊慌了,放着酒也不喝,只急急的对着众人使眼色,众人却是依旧喝的尽兴,还不时的爆出几句粗口。
“怎么,寡人原是这般怠慢了你们,竟大白天不好好看守地牢,却在这边聚众喝酒了?”众人一听,霎时一怔,纷纷回头,但见玄关处立着一人,着一身极艳的大红袍,因着逆光,看不清男人面上的神色,但却足以让众人酒醒了大半,慌忙乱作一团,匍匐在地,颤颤巍巍,只见男人缓缓上前,一身凛冽之意,半晌冷冷开口,“前几日,寡人让人送来的女子现在何处?”
“回……皇上,小的这就带皇上去。”一狱卒起身,低着头将流明轩带到洛璇那处。
流明轩随意扫了眼狱内跪坐在角落的女子,又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行了,你且带着那班人在远处候着罢。”
那人开了门忙走下去。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男人慢慢步入狱中,待走进蓬头盖面的女子面前时,流明轩眯起双眸,却是缓缓笑了,“洛璇,许久未见,近些日子多有怠慢。”俨然一派谦谦君子,温婉如玉的模样,仿佛这些天来这一切皆不是自己所为。
女子闻言,嗤笑一声,声音清冷,“你也还算守时。”
“那是自然。”不急不缓的语气不禁让洛璇心生厌恶。
“不知你我约定此日,何事之有?”既然自己端着君子的模样,那便扮着玩玩也不错,流明轩笑的宛若一只狡猾的狐狸。
女子仍旧跪坐在地上,似是挣扎了很久,“…烨哥哥如今可还好?”
流明轩闻言一顿,忆起那个宛若江南烟雨的温润男子,竟是缓缓笑了,语气轻柔,“寡人答应你不伤他便自然不会动他分毫。”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