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比试
大早就被殿外扣门声唤醒,天色已是通天亮。
沐守音便起身整装,着一身淡青长衫,环素色腰带,垂一二香囊与一块通体晶莹的璞玉。
发簪束起长发,留耳际鬓发几缕,不知觉头发长得太快,即便束起也及腰,她勾唇笑笑。
而此刻镜中倒映出她的容颜,不自觉又想起了远在洛十城的烦心事,一时间不知自己的此等皮相是福是祸。
直至外边催促,沐守音才丝纱掩面,推门出去,昨夜领她入殿那位管事先跪过,越过他的身形,只见又是顶气派的阵仗,带了男男女女数十奴仆,几人撑着流苏大伞,几人抬一单人竹轿,候在那里。
难得晌午丝丝暖阳都被大伞尽数遮去,沐守音哭笑不得,却也不愿拂了好意,旁生什么枝节,就提了衣摆落轿。
“不知是去哪里”
“领主珹在演军营等您”
“哦?演军营?”
卖的哪门关子,莫不是邀我去观练兵?也是不像,军家大忌乃是唯恐旁人观了阵型与兵法。沐守音揣摩不出,只得去了才知。
行至演军营,一望无垠由青石板铺制的土地中央垒起木质擂台,四侧环绕文武百官,擂台四角各插一面黄旗,下方四面红皮大鼓,正擂鼓连天。
“音大人来的正好,坐我一侧”正对擂台的领主珹起身相邀,沐守音下轿便向他微微伏低身子示礼,旋即落座。
“这?”
“……哦,音大人,今日压轴一出好戏,赏脸来看看”他拍拍手。
“不知为何好戏?叫我疑惑”沐守音笑答。
……
适时敲鼓声停止,擂台左右各上了一人,右边那人膘肥体壮,络腮胡糊了满脸,缠两个鎏金辫儿,齐脖颈长度,很明显是寒地力士的扮相,而左边那位,却仅是一身麻衣素裹,双手被镣铐束缚,执一木剑,面容写尽沧桑却眼神刚毅,不畏命运,无所让其屈服。
这是个中土男人,虽饱经风霜,仍旧用木簪绾了发。
却是此景看得沐守音好气愤!
她不禁出声“木青!”言罢,搭在双膝上的手不免紧了紧,抓着白色的丝织长裤,揉了些皱褶出来。
台上的人根本就没听见,仍是一副冷静从容,却看出……生死淡然,仿佛弹指一挥间,不足畏惧。
只是领主珹见沐守音这般反应,故作惊讶的张了张嘴“哎呀,莫非……”
“不错,我认识他”沐守音不犹豫接下话茬,便是拱手道来“木氏乃中土剑术大家,承袭洛松剑法,Jing妙绝lun,擂台上之人……乃是木氏嫡族侧系一脉,便是那木氏分支一族木拓木大师的长子……”
“向领主珹请一人情……恳求您放了他吧”
沐守音说得句句真挚。
“不错不错!不想音大人也如此熟悉这路人!”男人面上神情更欢,索性惬意倚在了身后玉椅之上。
“但这木氏,这剑法,并不发源于你洛十城,便是与你分毫也不相干,就更应该好好看看!”
沐守音语气稍软一分“这人虽不是我洛十城的人物,只是担忧若以后木氏晓得了您俘虏他族一重要之人,唯恐日后发难于您”
“那你看看,究竟何人厉害”他微抬指节,擂台上的寒地力士远远望见,蹬足一口气,就朝木青扑去。
沐守音便只得噤声,紧张观望战事。
寒地拳法诡异,劲道十足,那拳拳舞得比泰山压顶还更沉,劈开气流,划拉出撕裂空气的霹雳声,幸得那木青眼疾身快,先是站定不动,离身仅一寸才蓦地一个侧面回旋,挑剑直指力士人头。
力士一记声东击西,扣了木青出剑的手腕,二指攥了经脉,想来气力必然霸道,木青吃疼,皱缩了眉头,只得收剑跳离半步距离。
这力士果真生的若嗜血猛虎,哪给他喘息机会,庞大身影居然这般轻佻,跃了二尺来高,右拳不偏不倚,击在木青左臂,只怕骨裂声响让我怎能不动容。
可那木青仍旧一声不吭,闷哼也不发出,执意决计不再防守,剑法骤变,突觉犀利万分,看不出固定套路,在空中不规律的轻划,剑尖快若万箭齐发,若不是力士弯腰欲擒他柔软腹部,使他弓了微许身子,不然剑尖就要刺进皮rou,哪像此时只是挑破些外身袄子。
他纵然被震碎左臂,一来一去间不再吃亏,双方斗至白热化也仅是你来我往。
领主珹看得万分不满意,虽不见明显怒意,却也有半丝飘上的焦灼神情,于是听他高唤擂台上的人“那错,快些!”
台上力士得了催促,沐守音不知他要变换何种招式出手,电光火石间就见他擒住木青双手镣铐,用力向自己一扯,那断臂哪受得住如此拉力,木青冷不跌脚下生软,被活生生整个带向前方,力士一手擒了镣铐不放,一手在腰间早已按捺不住,结结实实一拳,落在他肚腹,一口鲜血,在空中划出猩红的弧度,喷溅一地。
……
这太卑鄙。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