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Yin沉小半月,终于放了晴。
空气里的暖意透了气,阳光洒在院子里,连石板都看起来柔软了许多。陈乘云从书房搬了把椅子,坐到正厅台阶下,看着那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直到今日,这人也还没告诉陈乘云他到底身份如何——还记得刚回家那日问完话后,青年的脸“唰”地涨红,把水杯往桌子上一放,站起来在大厅里小跑着兜了几圈,才回了一句:“诶呀,你这屋子怎么都落了灰了,我帮你扫扫。”
陈乘云看这情景,也没拒绝,倒是默认了这转移话题的拙劣计俩,对着那满脸堆笑的人抬了抬下巴:“扫把在外面,你去拿吧。”
青年听到这话,飞也似的逃出了门。
陈乘云拿起水杯,摇了摇头——这下又要等他找扫把找个半天,明明东西就在西墙底下,可也确实也是太过尴尬,这人要在外面脸红许久才肯进来。
他再进屋时都没敢看坐在桌边的陈乘云,低着头,走到了大厅的角落。陈乘云倒也不客气:“诶,你,”也没管那身影有没有回头,只抬手指了指屋内:“把里面也都扫了吧。”
这话说的冷淡,让青年攥着扫把的手紧了紧,怎么也想不明白该如何回答,却听到背后的声音接着说了下去:“不然那边可能有点落灰了,你晚上没办法住。客房柜子里面有被褥,你一会自己拿。”
那人这才转回过了身,对着陈乘云咧开了嘴,露出了满口整齐的白牙:“谢谢大哥!”
看到他终于不再拘谨,边打扫边轻声哼起了歌,陈乘云转头望向了窗外——这雨算是下完了,但是有些事才刚刚萌芽,今年又是个不错的开端。
屋子并不脏,不过是光线昏暗,显得微微陈旧,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青年似是被什么压住了手臂,打扫得越来越慢。过了半个钟头,他才终于把东西收拾好,拉开了柜子。里面的铺盖厚实干净,叠的工工整整,带着淡淡的皂子香味,在隔板上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
这情景让他愣在了柜子前。过了片刻,才抿住了唇,抬起手,却看到自己的指尖竟然在微微颤抖。那些该想的,不该想的,刚才还控制着自己不能想的,这一时间全都涌上了心头。他攥了攥拳,让思绪慢慢收拢,才将手放在那深蓝色的缎子面上,手掌沿着织纹一遍遍划过——一遍,又一遍,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抚平着什么——直到手心都开始微微麻木,他那修长的身影终于晃了晃,踉跄着后退一步,背对着客厅,坐倒在了床上,把脸深深埋进了自己的双手之中。
天暗了。
陈乘云从天边收回思绪,起身拉开了电灯。灯光并不亮,可能是随了主人的性子,只是淡淡地照明了一小方夜晚。他回过头看了看客房,那里面已经很久没有发出过任何声响。
推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借着外面的微光,才能看见客人已经合衣睡着了。脸上挂着刚刚哭过的泪痕,长长的手臂圈住了膝盖,孩子一样缩在床铺的角落。陈乘云定在门口看了他一会,进屋把被子从衣柜里抱了出来,在床的另一边层层铺开,又回主卧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放在枕头边,这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别着凉。”
大约是睡得不安稳,青年一下子就醒了,看着陈乘云呆滞了一瞬,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连忙站到床边慌乱地拍了拍自己刚刚睡过的床板——自己连鞋子都没脱。
陈乘云全当没看见他泛红的脸,把被子转了个方向铺好,走到门边,又转回身来看了看:“你换了衣服好好睡,我明天带你去尝尝北平的早点。”
青年环视了一周,才对着已经合拢的门“嗯”了一声。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乘云便坐在了客厅听收音机,等到房客睡眼惺忪地走出了房门,也不催促,只是交代道:“外面有水井自己打水,我把新的洗漱用具已经放在厨房后边的盥洗间了,你收拾好了咱们出门。”
听了这话,那人穿着睡衣就要往外走,陈乘云皱着眉头把喊住了他:“巷子口的早餐就算是还不错,你穿好衣服,吃的少不了你的。”青年这才从懵懂的状态里醒了神。
早餐摊子的老板早早就出了摊,摊子虽小,五花八门的早点却是样样俱全,摊主把他那油锅被烧的滚烫,大把大把的白烟顺着铁皮车的的周围冒出来,在这微寒的天气里自成了招牌,看得人越发的眼馋。时间还早,却已经有几个人在排着队——青年探出头来张望了一下,被那浓郁的香味刺激得肚子咕咕直响。
等了五分钟,他们才站到了铁皮车前,点了份豆汁,这外地人便被剩下的选项难住,只得眼巴巴地向了陈乘云。
“豆汁一份,炒干一份,四个糖油饼,分成两份装。”陈乘云把钱递给摊主,把热乎乎的吃食塞进了刚打了好几个喷嚏的人手里:“这天气还是有点凉,咱们回去吃。”
一到家,还没等坐稳,那人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嘬了两口豆汁,脸瞬间就皱了起来:“都说北平的豆汁极有特色,我还期待了许久,怎么这个味道?”
陈乘云见他这就再也没有多喝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