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薛开南正蹲着撩狗,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一般不会有客人在这时候敲门。而且门也开着,如果是朋友会直接进来。
薛开南回身,原来是今天接待的买花给母亲的客人。
“……还营业吗?”男生问。
“傍晚六点半之后就不营业了。”薛开南站起来,“但是你想进来坐坐的话也可以。”
“唔该。”(谢谢,打扰了。)
男生进了花店。店里明亮宽敞,盛放的鲜花在屋里随处伸展腰肢。几个错落有致的檀木书架隔出了一个相对私密的小空间,里面有几张布艺小沙发,和中式古典的矮桌,几个陶瓷挂盘丰盈了米色墙纸的颜色。落地橱窗前的长吧台,点缀着一些满天星花束。
男生在吧台上坐下来,这儿风景相当好,光线也很舒服。
感觉老板很有情调。
说到老板……男生一扭头,老板哪去了?
薛开南从二楼下来,递给男生个医药箱:“你额角有血。”
男生摸了摸额头:“是吗?”
用手机照了照,还真是。血迹晕染了快半个额头,看着怪渗人的。也难为老板肯放他进来。
男生打开了医药箱,里头应有尽有。他用医用棉布擦干血迹,又翻出消毒水熟稔地消了消毒,涂了药,最后贴上胶带纱布。
动作非常娴熟……男生看了眼老板,他的神情果不其然相当复杂。
“你不去医院吗?”薛开南问。
“我不喜欢去医院,有个亲戚在那看急诊,问东问西。”男生皱了皱眉,“这点伤我自己处理一下就行……哎谢谢老板。”
“不客气。”薛开南笑了笑,“跟同学打架了么?”
“哪儿能呢,”男生把玩着一瓶消毒水,“我是好学生。”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解释了一句,“磕到门框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男生大概不想被撵走,没话找话道:“老板,你叫什么名字?”
“薛开南。”薛开南勾起唇角,“你呢?”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陆沉。”男生龇起牙。
里屋蔫蔫的狗子突然跑了出来,朝陆沉摇头晃尾。
“哈士奇!”陆沉有些兴奋,扑上大狗前薅了几把,“还养狗啊?”
“嗯,不然一个人多孤单。”
“傍晚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呢?”
“出去撒欢儿了,”薛开南应着,“你要是没来买花,我就关店遛狗了。”
“啊。”陆沉陶醉撸狗,随便应了一声。
“你这伤口磕不出来吧。”薛开南抱着手臂,微微一笑,又问了一次:
“不是给阿姨送花吗,怎么打架了?”
陆沉看了看薛开南,老板是偏儒雅温润的长相,骨相却杂糅着微妙的硬朗,柔和的灯光下,高削的鼻梁和弧度优美的下巴带着隐隐的锋芒。
像一盏棱角锋利的美人灯。
陆沉感觉自己会被怀疑是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行吧,我说实话。”陆沉撒开了哈士奇,揉了揉鼻子,“跟我爸打的,他把我妈的花给……了。”
“你爸?”薛开南微微惊讶。
“嗯。”陆沉闭了闭眼,“他不让我去看我妈,发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放在肚皮上的手臂紧了又紧。因为胃里翻江倒海地绞痛。他没吃晚饭,倒的应该是酸水,干呕也吐不出来。
突然有点委屈,以前他下手也会顾及半分,这次老爸一点情面没给他留……转念又想他还没吃晚饭,好想念老妈做的菜……
薛开南看了他一眼,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接了壶花茶,给陆沉递去一个纹案Jing巧的陶瓷杯:“暖暖胃,你是不是胃疼?”
陆沉仰头灌了一杯茶,味蕾没留下味道,但五脏六腑被安抚了些许,强烈干呕的欲望也被压下去一点。他骨节泛白的手指紧紧捏着茶杯,突然毫无征兆地抬手抹抹眼睛。
大概触到了脸上其他伤口,陆沉“嘶”了一声,带着厚重的鼻音。
薛开南将花茶和一包纸巾搁在陆沉手边的桌上,没说什么,拍了拍狗子的头,离开了这个小空间。
狗子立刻得令,跑到陆沉身边撒欢儿,拖拖他的裤脚,甩甩尾巴。
老板太细心,贴心到让陆沉几乎无所适从。哭个屁!他想,陆沉啊你真是个娘炮。
“您好打扰了,我来找我大外甥……”小姨妈强装出来的矜持把陆沉吓得一哆嗦,打着转的眼泪都憋了回去。
“陆沉么?在里面。”
“公举你没事吧!”小姨妈冲了进来。
“公个屁的举,你给我小点声!”陆沉也对她怒目而视。
小姨妈听出他话音带的鼻音,结合他额角的纱布,愣了愣:“疼哭了?”
“不是,是因为……”陆沉顿了顿,意识到什么又道,“不是,没哭!”
【六】
“早啊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