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赵典又来了。他这次连号都没有挂,直接在医院门口堵梁钧下班。
梁钧原本想装作看不见他直接走过去的,但是赵典笑眯眯地,立即作势要跟着他走,他只好停下来,望了他一眼:“有事吗?”
“有啊,想和你聊聊,”赵典神动色飞,“你要回家吗?”
梁钧一皱眉,当下便决定继续往前走:“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聊的嘛,”赵典依然是那副圆滑热情的样子,“我和你挺投缘的,交个朋友呗?”
梁钧说:“没必要吧。”
“我觉得很好啊,我要是不小心划到什么小伤口可以问你怎么处理,你碰到了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帮忙,互惠互利嘛。不如给个电话我?”赵典笑容满面,“我前几天回去仔细看了一遍你的案子,发现有些细节记录得不是很清楚,我还想和你重新捋一遍呢。”他神情从容自得,滔滔不绝,“我这两天找时间去了一趟跑马坡,那里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还是那副荒郊野岭的样子,路也不好走,颠簸得很。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踩踩草认认路。”
他这番自说自话让梁钧的微笑有点维持不下去了。走到路边,梁钧开始留意车流,想要直接找辆计程车甩开赵典离开。
然而望了好一会儿计程车也没有要来的意思,赵典依然不屈不挠地纠缠着。梁钧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不好意思,我刚下班,很累,想回家,下次再说可以吗?”
赵典刚要说话,但只是张了张嘴,便移开了视线,投向了梁钧的后方。梁钧转过身,发现有一辆漂亮的跑车在自己身后停下了。车窗被摇下,一张笑脸探出来,欢欣地对他喊了一句:“梁钧!”
是奉清。她冲他热烈地招手,她旁边驾驶座上的人也看了过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梁钧约乎半僵住了。赵典在一边问:“你朋友?”他才醒悟过来似的点点头。
奉清这边则打开车门跳下来,兴高采烈地小跑几步伸手拉住他:“阿启说你在这里上班,我们专门来看看你。好久不见了!”她脸上完全没有多年未见的生疏,像只亲近人的猫一样,带着无尽依恋抱了抱梁钧。贺央则从车的另一侧绕过来,站到奉清的身后,朝他笑笑。
奉清和贺央的感情一直非常好,羡煞旁人,梁钧从来没有他们曾经吵过架或冷过战的记忆。他们总是出双入对,形影不离。以前奉清总是邀梁钧一起去给贺央的足球比赛加油,而贺央就算是在草地上奔跑的空档中,都要时不时回头望过来寻找奉清的身影。那时梁钧总觉得自己身处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他本该是来帮贺央打气的,但站在奉清这个正牌女友隔壁时,却连一声加油都喊不出来。
奉清是任何人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女朋友,从相貌性格到家世都无可挑剔。她家的钱多得恐怕下下下辈子都用不完,能让任何如意郎君都少奋斗五十年,对贺央更是死心塌地。
尽管回避了他们那么多年,但梁钧心里也明白,大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即便这个时空里有几百万人,也迟早有相见的一天。奉清和贺央的出现算是把他从赵典那儿解救了出来,但随即奉清便雀跃地邀他找个日子一起聚会叙旧,对他来说只是又一场强颜欢笑的宴席。
这几个人都是知道他出过什么事的。同情心赋予了他们一种“不能让你落单一人”的使命感,让他们孜孜不倦地想用友情来温暖感染他。梁钧不愿意扮演这种被施舍的角色,但是恐怕拒绝只会显得自己自怜自艾,最后只能故作潇洒地答应。
五个人的聚会,恍惚会让人想起当年。地点还是在酒吧无人打扰的半封闭式小角落里,径直可以看到对面的舞台上有无名乐队投入地唱着歌。这是贺央家开的酒吧,他们以前就总是来这里碰面。这个时段没什么客人,奉清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抢过酒保的工作,完美地打开了一支香槟,然后一点头一微笑,抓着不存在的裙摆俏皮地朝捧场的观众鞠了个躬。
桌上挤满各色酒杯,里面的ye体流光溢彩。头顶五颜六色的灯光打下来,世界顿时变得迷幻起来。奉清靠在贺央怀里,向大家展示着她的订婚戒指,谈论着两人不久后结婚和蜜月旅行的计划。郑启今天的打扮还是那副教书匠的书生派头,胸口上的名牌都还没摘下来,说是刚从学校赶过来。钟越方则迟了个大到,不得不举杯自罚了几杯。
奉清问:“越方,你最近很忙吗?”
钟越方点了点头,松开了衬衫领口的纽扣:“有点。”
奉清看了他好几眼,才有点欲言又止地问:“听说你最近又接了个帮强jian犯辩护的案子?”
钟越方的表情颇为意外,但还是平静地回答说:“还没判,所以不是强jian犯,只是嫌疑犯。”
“……”奉清明显不接受他的说辞,样子还是很不高兴,“为什么啊,这种工作为什么要接,这都第几次了!这种钱你赚来干什么呢。”她说得有点动气,以至于贺央撞了撞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钟越方倒也是好脾气,只是笑笑说:“律所派的案子,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