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回松涛,疏星应淡月。
“李姑娘。”
鹰嘴云根靴映着似水月光,司铭切停下步伐,侧过身回头,李剑诗不避身形,大大方方地走上前。
司铭切一袭黑布麻衣,相貌平平,毫无特点,混入人群后不出十秒便叫人将他的相貌忘得Jing光。他背影宽阔,步伐是与身材不符的轻盈灵动,李剑诗将视线从他的染黑的靴沿上收回来,说道:\"公子好雅兴,一路冒着晚风从主峰闲逛到了西峰,\"
司铭切笑道:\"我受不了筵席沉闷,才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哦?\"李剑诗闻言挑眉,\"我还以为你是怕我认出,所以早早退场。\"
司铭切面带困惑,不解道:\"我同姑娘又不相识,怕你作甚?\"
李剑诗纤手一指,正对司铭切胸膛,\"你胸口的伤可不是这么说的。\"
司铭切无奈仰天,\"姑娘好眼力,司铭切路上确实同人比试,受了点小伤。\"
李剑诗见他还在挣扎,觉得有趣。她早就恢复了功体,袖中暗藏昨夜从南厢借来的菜刀,步入江湖短短几天,她就明白了非常时期非常行动的道理。
她估算整个山头,除了岳灵休和二师兄,只剩下左克己、最遇险与面前装模作样的司铭切勉强入眼。
左克己也算是开山祖师一类的大人物,此时却被李剑诗贬到了和他那二五仔弟子一个水准,要他心胸狭隘点,听到了怕是要气得跳脚吹胡子瞪眼。
李剑诗细数着他拙劣的伪装,\"你穿布服,脚下踏着云根靴,靴上还沾着血迹,看颜色应是凝固了四五天。初见面时,你就滔滔不绝,声音我自然熟悉,席间见到我就差把' 靠北' 两字写在脸色,又匆忙离去。我不怀疑你,怀疑谁?\"
司铭切放弃挣扎,眉宇间多了几分潇洒慵懒,使得原本平平无奇的五官也变得生动起来,他不由自嘲道:\"看来我作为杀手的道路还很长啊。\"
李剑诗道:\"那得看你还有没有机会活下来了。\"
小刀自袖间滑落,盛着山间寒气向前挥去,刀风尤似山风,寒烈折骨,霎时间万籁无声,只余堕松细细。
司铭切向下挨身,意欲拉开距离,不料扯动胸前伤口,动作一顿便差之毫厘,卷入刀风之中,左半身划满细细刀痕,血ye自左眼汩汩流出,刀间橫于颈前。
司铭切举起双手,\"我认输,别杀我。\"
李剑诗以剑气封住他身体七大要xue,忽觉内力一滞,应是内力许久不流转的缘故。她面上不显,将他擒在身前道:\"你倒投降地爽快,杀手的规矩去哪了?\"
司铭切睁着右眼,\"天大地大,活命最大。你这小姑娘,下手真狠。\"感受到身后铁爪禁锢地更紧,司铭切忙道:\"大姐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心中诽谤,她臂力惊人媲美关公,自己骨头都给折了。
\"你若从实招来,我便不杀你。说吧,是谁买我的命,主事者是谁,你的古岳剑法是谁教的?\"
他老老实实道:\"我乃鬼市有名杀手,人称虚手无度窃命司。\"
' 司铭切' 三字一倒便成了' 窃命司' 。
李剑诗至今未想好诗号,也不曾有过别称,一听这七个字觉得新鲜。\"名字倒不赖,就不知窃去了多少人性命。\"
窃命司洋洋得意道:\"除去你外,我还没失手过。\"
李剑诗紧了紧手上力道,见对方吃痛惊呼后,又松手道:\"别废话,你去西峰作甚。\"
\"去瞅瞅遥星公子落魄的惨样,顺便偷学一下他身上的功法秘籍。\"窃命司倒不遮掩自己的小心思,将事情如实招来,\"买你命的人就是最遇险和左克己,古岳剑法也是最遇险给我的,完成这一单,除了银子还有秘籍可以拿,何乐而不为呢?\"
李剑诗让窃命司向前带路,岳灵休也在赶往西峰的路上,不出意外两人会在途中遇见。
李剑诗问道:\"最遇险不是鬼市杀手?\"
窃命司道:\"又不是每个银面银衣的人都是鬼市杀手,连这一点障眼法都看不出?\"
李剑诗温和一笑,又加了几分力气,她推敲着窃命司的话,心中总觉得有些怪异。买她命的人若是最遇险和左克己,那便再好不过。她不愿也不想怀疑古岳派的众人,心中情绪刚回暖几分,又有向下落的趋势,她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踪?\"
\"最遇险说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窃命司苦脸道:\"你得问他。\"
要是李剑诗踏入江湖的时间再久一点,或者再狠厉一点,她就会明白世上有一种人就像泥鳅,软若无骨、见风使舵,浑身上下披着一张假皮,可以称作事故的圆滑,十分滑手,无需听对方多言,最好的方法是当场剁了它,以绝后患。
西峰峰巅巨石状如莲花,故又称莲花峰,绝崖千尺,石洞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