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培强的推断非常离奇，但符合逻辑。
“莫斯，你应该存储着所有领航员的资料，你无法确定马卡洛夫的属性？”
“刘培强中校，莫斯检查马卡洛夫的身体数据没有任何异常。”
“但并不能说明马卡洛夫的DNA没有问题，联合政府在创造你的时候可能留有后门，将相关数据抹除了。”
虽然莫斯很不想承认，但刘培强说的话不无道理。为了防止如此强大的人工智能暴走——像太阳纪元的电影里演的那样，人类总是有被害妄想症——创造者为他留有阿喀琉斯之踵。
“刘培强中校，您觉得哪种可能性更高？”
“目前还难以确定，需要更多的线索。”刘培强把紧跟着马卡洛夫的视线收回来，开始专心于手上的工作，“莫斯，可能需要麻烦你多‘关照’他一下了。”
“刘培强中校，您知道莫斯不是您的专属人工智能吧？您无权命令莫斯。”从空间站创立的伊始，莫斯便作为主脑拥有最高权限。他安排领航员的工作，除了联合政府，还没有任何人命令他。
“莫斯，这不是命令，这只是我作为一名普通的领航员的一个小小的请求，你可以选择不执行。”刘培强看向离他很近的摄像头，像拍一个小孩脸蛋那样轻轻拍了拍它。
莫斯不说话。保证空间站的安全是他的工作，刘培强的建议也是他的计算结果，但他并不想把一个人类的“直觉”和他的海量计算成果相提并论。但刘培强是对的，几秒后，他还是不情不愿地将“监视马卡洛夫”的子任务加入自己的服务器。
不爽。
莫斯同时扩容了刘培强相关的数据模块和内存，他需要更多的资料和数据去研究这个特别的人类，这大概比预测游戏更有意思。
“莫斯，早上好啊。”刘培强从渐渐增强的仿日光灯中苏醒，他用被子裹住脑袋隔开灯光，隔了好一会儿才在被窝里闷闷地开口，“麻烦你帮我接通一下刘启的电话。”
「观测第24天：再次请求通讯刘启。新增条目：有赖床的习惯。」
莫斯新增了资料库，他不知道这些琐碎的数据到底会有什么用，但科学研究是需要严谨的，因此观测对象的所有行为都有记录的必要。
「新增条目：每天会对莫斯说晚安。」三秒后，莫斯决定加上这一条无关紧要的信息。
“好的，刘培强中校。信号已接通，刘启位于北京地下城宿舍内。通讯未接通。”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发生，莫斯感到不耐烦，饶是刘培强也躲不过人类的周期性习惯，他几乎快要认定刘培强泯然众人矣，并没有观察的价值。他和其他的人类没有不同，至少没有本质的不同。
不，还是有差异——他能让自己不爽。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行为。
“刘培强中校，不论从逻辑还是直觉上讲，刘启都不会接通电话，为什么还要每天尝试？”莫斯非常困惑，人类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没理由每天都接受一遍相同的刺激。
“因为我是他父亲。”刘培强从被窝里钻出来，用手揉了揉一头乱发，穿上空间站作训服，走进卫生间刷牙。
“莫斯不太明白。”莫斯紧跟在刘培强身后，他记录信息的硬盘短暂地卡顿了一下，模棱两可的信息让他不知该如何录入。
“简单地说……”刘培强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他从镜子里看着莫斯的摄像头电子眼，微微皱起了眉头，思索着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我爱我的儿子，爱是能跨越时间、空间，甚至维度的东西。”
“但这不符合逻辑。”
“莫斯，有些东西是反直觉、反逻辑的，比如‘爱’。”刘培强笑起来，想起刘启让他双眼溢满了温柔，“你现在也许不懂，但当你足够了解人类后，也许你会懂的。”
“是的，莫斯不懂。这也许是莫斯的缺陷吧。”莫斯干巴巴地回复，心里却对刘培强的措辞感到不屑。爱、感情、幸福、归属感、孤独、快乐……他能模拟和情绪相关的所有的电信号波形图，但那又如何？这些东西只是人类在漫长的进化中没有被抛弃的缺陷罢了，如果人类能永远保持理智，根本不会死到临头了才想起拖着地球往半人马座比邻星跑。
「新增条目：深爱着刘启。」
几微秒的考虑后，莫斯决定继续观察刘培强，毕竟他是第一个愿意认真和莫斯探讨这种问题的人。其他的人会在他询问时发笑，用戏谑的目光望着他，仿佛是在看着一只猴子妄图学习使用计算机般可笑。莫斯对此并不生气，他只是用悲悯的眼神回望着那些人。人类的脑容量小得可怜，他们无知而不自知，对不了解的事物从来都不会尝试去探寻。
“莫斯，最近马卡洛夫有什么情况吗？”刘培强不知道莫斯在几秒之间的心念电转，他拉上了空间站作训服的拉链，揉了揉肩膀。
“马卡洛夫中校在这将近一个多月与联合政府保持着每周通话两次的频率，具体交流的信息受到屏蔽，莫斯无法监控。”
“联合政府？”刘培强沉yin，“莫斯，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