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宋恒简直从心底疼到心口,愧疚和自责让他坐立不安。
他万分失败的想,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事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错在哪里。懊丧不已的同时,他也模糊地意识到,致言这次醒来,真的变了好多。
宋恒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最后拨了个电话给祝幽。
“喂?老公?”
“老婆,不用忙活了,致言和夏也的婚约就取消了吧。”
祝幽愣了一下,有些恼怒地反问:“为什么要取消?你没看到致言为了他变成什么样了吗?就算是陈家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怎么能……”
宋恒打断了他:“是致言说的。”
祝幽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宋恒将时文洲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她。
电话那边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祝幽才红着眼睛,颤着声音说:“我以为……我以为……”她本来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正确的,最后发现原来不是,那不过是她以爱之名,为儿子打造的另一个Jing美的牢笼。这简直像一个巨大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她崩溃地小声说:“原来我做错了吗?”
宋恒将情绪崩坏的妻子安慰了一番,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早说过不要事事都替他做好,我这还是第一次,被自己儿子教着怎么做父亲。”
祝幽没有说话,那边传来隐约的啜泣声。宋恒知道自己的妻子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情绪,就继续道:“一直以来我们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就把所有我们觉得好的胡乱塞给他,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但这一次,他既然搞清楚了自己想要什么,我们就要全力以赴地支持他……致言长大了,他的人生该交到他自己手里了。”
祝幽那边沉默了好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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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文洲穿戴整齐地站在路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仍旧是宋致言略显苍白的外貌,黑色的头发洗的很蓬松,但他放松地站在那里,剪裁得体的西裤将tun线和笔直的长腿凸显出来,肩背挺拔,就显得十分齐整而矜贵。以至于来往的行人从他身边路过时,都会忍不住多瞟他两眼。
那是与宋致言迥异的气质。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极轻地皱了一下眉。十二点一刻,已经迟了整整十五分钟。
恰好此时,一辆宝马停在他面前,玻璃降下来,司机马叔慌忙朝他道:“抱歉少爷,路上有点堵,稍微来晚了些。”
时文洲点头,没说什么,伸腿跨进后座里坐好,将购物袋放在了一边。马叔调了一下后视镜,转过头问他:“少爷,是去七栀街吗?”
时文洲理了理袖口,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七栀街可在M市,您跑那么远干什么啊?”
时文洲沉默了一会儿,马叔不知道从他的沉默里看出了什么让人心惊胆战的意味,忙赔笑道:“嗨呀,我这嘴,欠的,就随便问问,不用理我。”
“没事。”时文洲颔首,淡淡道:“我去......看望故人。”
马叔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他也没听说过少爷在M市有什么朋友啊?除了少爷的那个订婚对象好像住在这里.....
但时文洲说完这句话后就转头看向窗外,没有多说的意思,他到底不敢问,就转过头安心地开车了。
车驶过高架,一路进入了M市,跟着导航拐了几个弯,两个小时后停在一条街前。
七栀街算是年纪比较大的一条街了,还保留着一些古色古香的建筑,早些年总是有美术生夹着画板和颜料过来写生。
他本以为七年会让这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没想到一切如常。这条街还是和他记忆里的样子相差无几,带着烟火气息的巷弄,爬满青苔的墙,追逐嬉戏的孩童,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时间停止在了七年前——什么都没有变过。
他恍惚了一会儿,直到马叔问他是不是这里,他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他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拎着购物袋站在街角。
七栀街就像是一个被妥帖保管好的梦境,将他所有的回忆一股脑儿地放进了里面,供远归之人回味。
他没有让马叔跟着他,自己按着记忆往前走。
他原来的家就在这里,和时文雪住在一起,不过后来他去陈家当了管家,就很少再回来了。
他慢慢吞吞的走着,仿佛要将丢失的这七年都慢慢嚼出味儿来。
身边墙壁上的泥痕像一幅巨大的水墨画,随着他的移动而不停往前延伸,等他终于停住脚步时,那副画也结束了。
门是锁上了的,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锁是新的。
他伸手拨了一下锁,不知道这屋的主人有没有换。
“小伙子,你找人?这屋子好久没人待啦!”
兴许是看他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终于有个老头忍不住提醒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