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洲头皮一麻,他仔细打量夏也的神色……好像真的不是在说笑。
这……他虽然知道宋致言和夏也之间肯定不对付,但没想到这么剑拔弩张。他原本以为宋致言这样嚣张的纨绔做派,可能会欺负夏也,但现在他感觉谁欺负谁还真的不一定。
时文洲沉默了片刻,谨慎地道:“我其实,是想来跟你谈谈婚约的事。”
夏也挑了下眉,示意他说。
时文洲道:“我同意解除婚约。”
夏也看了他一会儿,慢吞吞地说:“哦?”
时文洲以为他不信,又道:“我已经和我父母说过了,不过一纸婚约,撕掉就好了,他们不会逼你。”
夏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浅褐色的眸子淡淡的。他就这么不动不怒地盯着他望了一会儿,像在研究什么稀奇的东西,黑色的发丝温顺地搭在他的面颊上,让他看上去十分乖巧。但他的目光却是直勾勾的,芒刺一般,盯得时文洲有些发毛。
他咳了一声,板起脸,习惯性地想要找回场子:“你看什么?”
夏也很直白:“看你。”
时文洲觉得有些不解:”我有什么好看的?”他无言片刻:“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夏也道:“在听。”
这敷衍的回答。
以前怎么怎么发现夏也这么……这么表里不一,看上去乖乖的,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听话。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直吃惯了大白兔nai糖,突然有一天在里面吃出了芝麻馅。
甜,但是黑。
他叹了口气:“我说,如你所愿,我们就解除婚约。”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反正我其实并不很想结婚。还有什么事情想商量的吗?”
“唔,”夏也道:“没有。”
也是,又不像离婚需要分家产和房子,他们这种口头上签订的婚约只要双方都不想履行就算是作废了。
时文洲舒了口气,就听见夏也慢悠悠地问道:“不过,就算是为了婚约的事,你为什么要跑到我的房子里?万一我没回来呢?”
“......”哦豁。
时文洲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揭过去了,没想到夏也根本就没忘,绕来绕去还是绕了回来。
时文洲觑着他的神色。夏也看上去并不像不高兴,这其实有些古怪,他垂着眸,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好像在观察研究什么,眼里有意味不明的光。
为什么这么看着他?
时文洲有些纳闷,但他表现得足够淡定,就像是没看到那种渗人的眼神,他斟酌着道:“其实主要是,这件事情我必须亲自告诉你,不然......不然,事情会变得很复杂。”
夏也歪头看着他,弯起眼睛,模样十分可爱。时文洲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句让他理解不了的话——母爱瞬间变质。
时文洲觉得自己应该是糊弄过去了,然后就听见夏也带着笑容凉凉地道:“哦,是吗,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件屋子是我的?”
“......”时文洲脸上的表情一空。
他都快把这件事情忘了,所以为什么他之前不说?
去死吧他真的编不下去了,为什么夏也这崽子现在变得这么难缠?
“嗯?”夏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额头慢慢渗出细汗,倒没有一开始那样冷淡和发怒,右手弹着钢管,莫名有种整完人之后满足的愉悦。
时文洲觉得他的状态十分诡异,越来越怀疑他是不是偷偷被人换掉了,还是说以前那个软软的夏也是他的幻觉?
“时文洲。”
夏也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你说什么?”
时文洲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差点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镇定下来,胡诌道:“我之前以为......会同你结婚,就调查了一下你,我知道你身边曾经有一位管家,不过他很早就去世了。”时文洲迟疑了一下:“他对你来说应当还挺重要的吧,算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今天我来这里,有人说这栋房子已经被人买了,我就猜是你......”
夏也看着他,没有说话。实际上时文洲有点看不透他现在的情绪。
时文洲硬着头皮继续道:“所以我想,今天应该能够见到你,但是外面有点冷,我就私自跑进来了......”
“你知道有人买了这栋房子,”夏也突然道:“就猜到是我了吗?”
时文洲一愣,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他刚刚说的那番话里有很多漏洞,但夏也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关注的居然是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夏也垂眸看着他,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带着探究的意味。
今晚夏也情绪的转变委实太奇怪了,时文洲不得不开始怀疑,是不是夏也看出了什么?
但是不大可能,宋致言同夏也应当不会有什么特别深的交集,否则他为什么没在宋致言的记忆里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