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了,屋里顿时静寂无声。然而如丝白发下的碧眼,目光仍停留在门上。轻轻叹息,向后椅靠在椅子上,仰起头看向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头低下。拉开桌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陈旧的照片。那小小的图片里立着一位风度翩翩,容貌俊美的男子。
墨绿地接近黑色的头发焕发着柔和的光泽,两瓣柳叶眉,睫毛浓密而纤长,一双褐瞳中流露着如水柔情。左眼角下方一颗泪痣,楚楚动人。嘴角轻轻上扬,眼眉弯弯,如天边彩虹般耀眼美丽的笑容。白衬衫外一件墨绿色西服配全黑西裤,脚下一双黑地发亮的皮鞋。静静地挺身立着,绝世的容颜,温柔的目光,英气的身姿,一观便知是个温柔的男子。只是……如水柔情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忧伤,让他的笑容苦涩了几分。
送葬者的手指轻轻地在图中人的脸颊上滑下,眼神悲伤。
“文森特,如果看到现在夏尔的样子,你一定很难过吧……曾经,我没能守护好你,现在,我也守护不好夏尔,我该怎么办?”头发从他的肩上落下来,落在了桌台上,银白如霜,光泽闪耀。
身为传说中的死神,他在时间的长河里辗转千百年,穿越了上千个世纪,穿梭在孤独的年华里。终于一双褐瞳,褐瞳里的如水柔情化了他的孤独,温暖了他的冷漠。
在lun敦的舞会上,那时他还不是送葬者,他出席在舞会中,身着墨蓝深色西服,衬得他的如丝白发如冬日初雪般美丽,但他只是自己一个人。拿起酒杯欲饮,身后传来温润的男音。
“先生的头发真是独特,我从未见过如此纯白的发丝。”转身,一个男人立于跟前望着自己。
他回答,“哪里,先生过奖,不敢当。”
男子扬起嘴角,微笑着,“不,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好!我叫文森特?凡多姆海威。”
“你好,我叫……”时间的长久流逝,他始终自己一个人。没人唤他的名字已上千年之久。一时被问,他竟发现自己也忘了自己是谁。到此,他尴尬地张着口,一脸难以置信。
文森特看他的样子,顿时问一句,“什么?先生叫什么?”他低眉盯着地板,“叫我白就好”
“白?”
“嗯。”
“真适合你,如丝白发。”文森特笑了,笑容很温暖,他看着竟一时失了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两颊滚烫。
白,这名字不过是为了应付罢了,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却没想到白这个名字却将他和文森特绑在了命运的齿轮上。
他们一起喝茶,一起下棋,一起出席各种舞会。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孤独了,但是,一天,一张喜帖递来,他的心情几乎跌入万丈深渊。
文森特结婚了,妻子容颜倾国倾城,人也温柔善良。文森特待他仍如以前一样,甚至更好。但他知道,他永远只能默默地祈祷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幸福。
第二年,文森特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那孩子天真可爱,一双蓝眸美丽动人,名字叫夏尔。自己真心替他高兴,为他泪流满面。
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小夏尔一天一天地长大。原以为这样的生活也好,一直如此下去吧,只要能够留在文森特身边,尽管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一旁。
但在小夏尔十岁生日即将来临的时候,文森特再次与他席地对坐饮茶。他们如往常一样,下棋,谈笑风生。
将近黄昏,文森特突然说:“白,若有一天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望你一定要记得自己的笑容,你笑起来如阳光一般,所以要多笑才好。”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地困惑不已,“会记得,只是为何说不能在我身边?”
文森特轻轻微笑着,“因为……世事无常,所以若有那一天,还望你替我照顾好夏尔,让他能够天真快乐地活下去。”
“今天你为何如此伤感?要照顾你自己照顾,何必交给我,你才是夏尔的父亲。”他的话听着似刺,仔细一想,文森特明白他的意思,文森特的心里仿佛石头打压一样沉重。
微笑依旧,对他说:“我相信你会的……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过几天夏尔生日,望你出席。”
文森特起身准备离开,他也没多想“嗯”了一声。
文森特走了,夕阳落在他身上,映得他的脸微微泛红。他再一次看得入神,直至看不见文森特的身影。当一袭白衣站在凡多姆海威公馆前,眼前冲天的火光侵蚀着他的神经。建筑物在火海中倒塌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自己已泪流满面。
眼前满地纵横的尸体已在火的作用下漆黑一片,散发着那代表生命结束的烟气。他穿梭于火海中寻找心里的那个人,却再也找不到,认不出。烟灰弄脏了他的白衣,灰尘沾染了他的白发。他失声痛哭,在火光冲天的尸堆里声嘶力竭。
一身白衣的纵火者出现在他眼前背对他。他还来不及靠近,男人的手一挥,剑刃在他的脸庞留下一道永抹不去的伤痕
他跪在火海,满手鲜血,只能望着远去的白色而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