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竺自觉他打从出生起就伴有的那股长在娘胎肚子里头的好运,如扎盒子一扎扎出个最高奖,摇球鞋总是能摇到自己的号儿这些,一碰到云逸就已然失效消散。好像洗手后在水面退开的黑胡椒粒,不敢有任何一丝造次。
否则他现在怎么会重脚踏楼梯,右拳在裤兜捏着那一张几乎要被手汗给弄融了的反思?当然了,左手也没闲着,时常在外扇风,在内顶开因身上出的热汗而黏在大腿上的网眼内里运动裤-这破逼学校不仅穷在发的校服,还他妈没有空调开,绝了。这开学的一个半月以来,他没有一次上课不扯这校服立领T恤的衣领以来散热,都他妈松了!
真要不是这地理位置好,我能选这?
想起如此让人难忍的炎热,蓝竺便低低头看看那有点儿点儿挎着的衣领,随后再度解开了一个扣子就似耶稣般,双臂张开的靠在瓷砖上接受那还算得上冰凉的洗礼。他侧眼望去那铁窗似的防盗网,黄闪黄闪要刺瞎人眼睛的强光几经折射映出一道道相互交错的直线,看的人是无比心烦。燥热与烦闷使他已然忘记沪德那连墙壁都不结实会掉白粉的现实,长舒一口气后便拍了拍头继续向那处安静的学生会办公室走去。
反思自然不是因为他那个头发,而是……啧,一提就倒霉催的。
“蓝竺,你校牌在哪里?”
“啊?我不是就挂在这脖……嗯,去哪里了???你等会儿我啊。”
早起人总是有点儿懵的,蓝竺顺手往那胸前一摸却没想到扑了个空,只剩他手在胸前随便拍打着。随后听着此声低头一瞧发现……那地方只有一块雪白的化纤面料。也是了,他今儿背书包又不是往前背的,要是真有人家早看见了,怎么会莫名其妙找他的茬儿?所以他按着来时的路线又找回去了-仍在以为是半道绳子断了呢-可依然无果。
说实话,要真是绳子断了掉半道儿还好,这样他就不用在翻书包之时被打电话提醒校牌落车后座上,然后……就得写这该死的反思了。不是我说,这……
“什么东西在响?”
“啊?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东西吧?”
蓝竺那时还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周遭嘈杂的环境不止让他那出门后还留在身上的起床气继续积攒愈发心烦,也让他听不清楚那阵特别的手机铃声。直到云逸叫唤着要他把书包给拉开时,那股终于听得明白的不再如前面好像人被掐脖时的微弱铃声一下大了起来……哦豁。
“学校不是明令禁止不准带手机的吗?还有你的校牌又是怎么一回事?我真不知道把你选进来干什么…………身为学生会干部居然带头明知故犯是吗?明天,我要你亲自把反思交给我。现在给我去那边记名字。”
他妈他明明就可以装听不见的好不好?!这有必要吗?!这么小声的?!沪德是给他们家钱了那么严?!嗯…也可以这么说吧,沪德为了拉成绩优秀的孩子入学,自是免了一部分学费,且夸下海口本校第一定能成功考上清北的这种话-那云逸一家如何能不心动?
可话又说回去了,蓝竺也是被平常那些个其他的学生会干部给惯坏了。异性看是他自然随便调侃几句就放他进去了,而同性看他是同一部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份上也放他走了……所以…该怎么说呢…云逸只是秉承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再稍稍掺杂一些私人感情罢了。
但蓝竺却不那么认为。从小横着走的他只想着他自己现在如何被这讨嫌的Yin阳人给针对到运气都开始走背了的事上-他妈的他真的好烦他啊!
可那时学校那么多人,他怎么能不顾优等生的名头当场就给这专门挑他刺儿的黑货来一拳?所以他只好继续在那脚趾抓地,手指挠心的挂好微笑说一声嗯好的忍着。然后转身欻欻两下好似在那人脸上用刀片划一样写完那两个力透纸背的大字后,就脑中全是妈卖批边恶劣的想着等往后出校门看他怎么收拾这黑货-无外乎拳打脚踢-边走了。
但气还是有的,因为这黑货实实在在摆明就是要他记仇啊!所以昨晚本来还想心平气静的写人生第一份反思呢,刚下笔写反思俩字儿今儿那憋屈气就又起来了。于是乎桌上的各种东西全被扫下地,让楼下的阿姨听着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到底还是不熟。那从蓝竺小就听习惯此种声音甚至眼睛差点儿被人家弄斜视的司机只是摇了摇头,而后便继续帮着阿姨整理明天这番坏脾气孙少爷的早餐食材了。
谁都知道为了这区区一件压压就挺过去了的小事就如此大动肝火的人脾气自然不好的紧,但本人却没有足够的自知之明。蓝竺仍认为,他脾气只是尚可而已。
尚可?只是尚可而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怎么在去学生会办公室的途中看见云逸背一个书包从另外一边楼梯上来时脸瞬间变臭?
啊……他又想起遇见这烦人Jing的背事儿了-因为云逸前面不在,他交个破反思还要跑两次,他妈的。
“嗨。”
“嗨。”
这般无言的不自在更是让蓝竺烦了,而伴随着他研究出来云逸的脚步声,更是烦上加烦。只是自从上次的泳池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