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不其然在那儿看到了格蕾小姐,正如我想的那样——她在“偷听”。并非字面意义上的偷听,格雷小姐的处境应该可以被理解为“走进屋子却无意撞见了屋内两人的谈话又因自己的身份只能站在外面而那声音就是钻进了她的耳朵”。
拜这次意外所赐,我见到了莱妮丝·埃尔梅罗·阿奇佐尔缇小姐。这位淑女是现在埃尔梅罗家的家主。切换成我能理解的意思,那便是,她的地位与我们家族里的首领相对。哎呀哎呀,那可真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就像魔术师一样,巨人也是有家族谱系这种东西之分的,有些人和我们一样生活中陆地上并越发进化得像人类,也有人在那时被赶回深海之后便定居深海保持着原初的样貌。在我家,我们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生活方式“——雇佣。我的不少兄弟姐妹都在干类似的职业;有的人在人类的军队内学习之后出来当雇佣兵,有的人凭借深海巨人对大海天生熟悉度当海员……这种模式就和那时候我们的先祖答应梅芙的要求一样。
“既然你想,那便去做吧。”
首领坚决信奉“早期放养”这种奇怪思想的人,意思就是让我们年轻的时候还在外面想干什么干什么(但多半是叫我们干些像雇佣兵之类的职业多替家里面赚点外快),等年纪大了就要术业专攻了。我的大姐如今已经到了术业专攻的年龄,因为魔眼的原因,她同几个不同的巨人家系一道研究魔眼的事情——既关于巴罗尔的事情。至于到底能不能研究并像制作我一样制作出能够支撑巴罗尔的魔眼的孩子,那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等我回过神,老师与莱妮丝小姐的谈话已经结束了。说实话,我在师父和那位了不起的小姐聊天时那副傻样可实在是太失礼了。我可真是太笨了!就连难得从意识之海里浮出脑袋的先祖们也一致觉得我在某些方面有些无可救药了。
因此,我也为我的失礼向埃尔梅罗二世先生道歉了。结果,他的表情变得看上去有些奇怪——大概就是表达“你是笨蛋吗,为什么要为没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道歉?”的意思吧。说实话,我不是很擅长读取表情这类的工作,因为巨人的表达自己情绪的词汇以及面部表情都比较少也很简单。打个比方吧,如果人类是做工Jing细的艺术品的话,那么巨人就是做工粗糙却极为耐用的战斧吧。
唔……即使是这么说,听上去依旧很难懂。简单的来说,我们的面部没又办法表达特别多的情绪、自己本身也没有特别复杂的情感系统,在和人类相处的时候我们会比较出现你们常说的“读不懂空气”的情况。当然,在我们聚落群里,如果出现意见相冲这种情况,我们自然是自己处理——武力解决。
虽然是情感方面,我们一族有缺失,但智商还是正常的。我的意思是,和神话里不一样,我们具备与人类沟通、甚至超越人类的智力,并不是低智的大型野生动物。
想来老师也是拿我没办法,毕竟我就是这样脑子不大灵光的笨蛋学生。这估计也是没办法的事吧,我确实除了在卢恩上有星点儿天赋外,就没什么魔术师的样子了。
埃尔梅罗二世老师又发出一声长叹,我不是很清楚他是因为我的愚钝而叹息还是因为之前我所错过的谈话而苦恼。他瘫倒在沙发上,像个醉汉一样。他闭着眼睛,我猜老师他是想逃避现实且超过五成是于刚刚离开的莱妮丝小姐有关。趁着他闭眼的时间,我稍稍打量了一下老师的屋子。
这就是相当普通的屋子,房间的杂乱程度比起我那位租住在巴黎偏僻地方、自称要在被拖回去好好干活前享受平凡人生活的邋遢六哥也惶不多让。乱七八糟、完全不相干的东西被堆在了一起,其杂乱程度比我的邻居——某位药师家族出身却又和神秘早八百年前分道扬镳的东方人高出了不止一个境界。虽然那东方人乱放东西的水平极为高超,但她起码不会留下吃剩下、发霉了的面包。
我不是很想再发现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至少不是很想继续寻找发霉的食物了。于是我把视线转向了一旁茶几上的文件和照片,那比变质的食物好太多了。
我看到了一张引人注目的图,那是一个轮子。一说到轮子,我就不禁会想到鲁格的车轮,可这张不是。准确的说,这是一个燃烧着的、有着无数眼球的车轮。虽然我的神话课程成绩非常之烂,但隐约记得鲁格的车轮可没有那些眼球。
这轮子长得真可怕。不同神话里都出现过许许多多巨人被戳瞎了眼的故事,这种故事一直是我们的童年Yin影——晚上要是不好好睡觉、偏要闹的话,妈妈就会大喝:“你再不睡,可要有人来刺你眼睛了!”看到这外面挂着的眼珠,我只觉得眼窝一阵恶寒,它的背景就是再神圣庄严、宛如鲁格的车轮般浮在天空也是无疑。
“……车轮怪……?”
格蕾迟疑着试图给出了一个答案。我相信那绝不是那么简单的玩意,那张照片现在已经让我——一个深海巨人有些不舒服了。
“我也不要求你说的多文艺,但就没有更像样一点的形容了吗?”
“呃……附着着无数眼球的鲁格之轮?”我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