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更好地思考,避免情绪冲动下的决策失误,或者干脆点说,骆宸就是想拖时间,因此他选择先冷处理。
他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家伙,他有自己的惯性思维和能力边界,他很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所以他从不勉强自己。
更何况如果隋和连劈腿这种事都能无动于衷,那么在最根本的层面上,他们或许有着无法弥合的分歧。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它超出了骆宸的设想,他不得不全都重新考虑。
此前,他已经故意调整了与隋和之间的距离。就算是在暑假,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也没有与日俱增,只是维持在一个与上学时几乎无差的状态里。
而这之后,他开始夜不归宿。原本一周里他三天回骆家,四天回隋和这边,现在他仍是一周回骆家三天,两天回隋和这边,剩下两天去夜色里住。
作为夜色的高级VIP,那里有套间是长年为他保留的——当然不是他见隋唐那一间。
在骆宸搬出来同隋和住之前,他也经常一周里有几天去夜色住,所以骆父骆母对他不常回家过夜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了。但隋和显然还不能,对于骤然减少的见面次数,他明显感到了不安。
少年的反应只令骆宸觉得荒唐,对方不在乎他是否与隋唐有染,反倒更在乎他是不是能经常和自己待在一起?
可说到底,这两件事不是一脉相承的吗?如果他真的劈腿了,他肯定就是要花时间去见别人啊。
因为理解无能和无能狂怒的双重叠加,骆宸自闭到不想说任何话,也就更加不愿意见隋和。
假期刚开始没多久,林政言就带萧逸一起去了马尔代夫玩,然后全程失联,别说连个人影,鬼影都没有,很是重色轻友了。两人度假回来以后,便约了骆宸一起出来玩。
萧逸看起来过得很好,眉眼里藏着细细碎碎的快乐,时不时就溢渗到外面来,这令心情本就不爽的骆宸更加不爽了。
就算听到萧逸抱怨林政言给他在接下来的假日里报了补习班这种人间惨事,骆宸也只是心平气和地安慰了他,快要高三了,所有人都在补课,独乐不如众苦,接受现实吧。
石头剪刀布决定了萧逸去排队买饮料,骆宸和林政言坐在位置上聊天。
“你这阵子也太宠萧逸了吧。”骆宸准备踢翻眼前这波狗粮。
相比于萧逸的兴高采烈,林政言永远冷淡得很,他连眼睫都没动:“有吗?”
“没有吗?”
骆宸不免笑了,他较真反问道:“你住到他家里去,又带他出去玩,还给他报班上课……上一次你管他管得这么勤是什么时候?——还是他初中爸妈离婚的时候吧。”
“当时离了吗?……好像到现在都还没离吧,易姨那时候突然就去了国外,一直也没回来办过手续。”
林政言终于抬眼看向骆宸,语气仿佛可冰冻三尺:“你想说什么?”
“只是尽一下好朋友的义务,关心一下你的心理状况。”骆宸对林政言的不悦视而不见,仍敢直言不讳,“政言,萧逸不适合你,从初中他从你家搬出来的时候,那时候,你就知道了吧。你一直都这么认为,也一直都和他保持着应该有的距离。现在你这么做,是已经找到那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了吗?”
骆宸望住他,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如果没有的话,我不希望你们重蹈以前的覆辙。无论你们哪一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再像初中那样来一次,你们承受得了吗?我想不出来,到时候该怎样收场。”
林政言沉默地听完,片刻后才冷冰冰地杠了骆宸一句:“你还有空担心别人的吗?”
在践踏到骆宸的底线之前,林政言很快又低声补上了回应:“我心中有数。”
“看着不像。”骆宸不信。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林政言垂下眼,他似已经接受最终结局那般,极为平静地说。
“好吧。”骆宸闭麦,他被说服了。
正如他之前所说,人们从不改变。
从小到大,骆宸一路旁观了他的好友两人之间犹如连体婴般的感情。以局外人的视角来讲,他对两个人都一样共情,有时候他怜爱林政言更多,有时候也会更同情萧逸。
大多数时候林政言都不能认同萧逸的做法,他觉得萧逸轻佻散漫,不负责任,不可期待,诚然,萧逸确实如此。
他不理解萧逸为什么不可以像普通人那样为自己的人生负起责任来,为什么总是要选择自暴自弃伤人伤己的生活方式,站在他那样自律自端的立场而言,这确实很难理解。
骆宸却很明白这种将一切都当作玩乐的体验——因为情绪过载啊。
就像他面对隋和时的无力感一样,无论任何时候,对方都如此纯粹,天真无邪。在少年人无知无觉的每时每刻,他的内心深处都是波澜壮阔,日夜搅风弄雨,根本永无安宁。
那……真的太累了。
人所能承载的情感密度是有限的,无论是萧逸也好,还是骆宸也罢,他们从中求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