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离睡醒时,温馫已经不在他身边,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他趴在塌前干呕,侯在寝宫外的小太监听见动静,端着水盆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伺候,“爷,您没事吧?”
小太监轻轻顺着虞离的背,他只顾着咳,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吐不出来。
“爷,您漱漱口?”
虞离扒着茶杯,漱干净嘴里的腥味才起身,小太监拧干手帕递给他,“老祖宗上朝了,想着让您多睡会儿,才没忍心叫醒您。”
虞离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
“老祖宗还说,您醒了能到院子里溜达,对身体好。”小太监伺候着虞离,除了他没有太子的身份,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只是……”
“嗯?”虞离直视着小太监,“他还说了什么?”
“只是要温习功课,老祖宗说您记得,他教导过得家训。”
小太监恭敬道,“老祖宗还说您可以做您想做的事,只要不离开这里。”
“呵。”虞离冷笑,转念一想,眸子里划过丝狡黠,“伺候我更衣吧。”
“是。”
虞离忽地挑起他的下巴,“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温毅。”
虞离点头,又问,“哪个毅?”
“奴婢不识字,因为入宫时没有贿赂净身的师傅,就连麻药也没用上,是靠着股毅力活下来的,大太监才赐给我这个名字。”
“原来是他给你取得。”虞离站起身朝外走着,瞥他一眼,“毅这个字,太刚强不适合你们做太监的,我赐你个名字,就叫良奴。”
“以后跟着我吧。”
朝堂之上,温馫坐在御赐的位置上闭目养神,衣领处露出的脖颈缠着白布,衬得绝美的脸上添上几分病态憔悴。
皇帝驾崩,太子下落不明,吴王暂理朝政,由大太监温馫辅佐,百官虽有怨言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
散朝后,吴王留住大太监,盯着脖颈处包扎的伤口,不悦地瞪他,“你最好别让他落在我手里。”
“自然不会。”温馫淡淡道。
他走出大殿,上赶着巴结大太监的大臣一窝蜂地涌上来,温馫低头嗅了嗅贴身的丝帕,众人瞧着大太监的眼色让出条宽敞的道,跟在大太监身后。
“温大人,辛苦。”
“请您在吴王面前美言几句,微臣感激不尽。”
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那个特立独行的吴王能拔得头筹,看清局面后大臣希望能借着大太监的关系攀上吴王。
原太子党的大臣厌恶地盯着这幕,曾经大太监对太子的偏爱各位都看在眼里,可事到如今,太子下落不明,果真做太监的各个都是人Jing,只懂得趋炎附势。
“老臣相信,温大人或许另有深意。”
温馫坐上轿子,抬手示意离开。
他站在庭院外就听到墙内哭戚戚的动静,迈进门槛瞧见奴婢们跪成一排,衣裳破碎,手腕遍布鞭痕。
温馫挑起细眉,奴婢看到大太监现身,像是看见救星想扑过去求救,被大太监凌厉的眼神震慑在原地。
温馫望向虞离,他穿着一身浅黄色长袍,长发高高束起,倚在秋千上,单腿踩着木板坐姿放荡不羁,手里攥着藤条,一下下抽打着发出骇人的破空声。
虞离不屑地瞥他一眼,闭上眼睛悠闲地躺在秋千上晒太阳。
温馫无奈地摇头,自己真是爱惨了,也恨透了他这幅恣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老祖宗,老祖宗,您救我!”婢女哭花了漂亮的脸蛋,趴在大太监脚边,她痛哭道,“爷……爷他说要取奴婢的心头血做药引子治病……求大太监饶了奴婢一命……”
温馫不语,盯着虞离,听他百无聊赖地开口,“我不过是拿你逗闷子而已,瞧把你吓得。”
温馫浅笑,“既然主子饶你一命,该求谁?该谢谁?”
“谢谢爷饶过奴婢一命,谢您饶过奴婢……”
温馫上前一步,啪地惊响,藤条抽在他脚前的地面,温馫凝神,丝毫不惧继续迈步。
接二连三的抽打声传来,惊得奴婢们缩成一团不敢抬起头,虞离气鼓着脸,牟足力气,一下下打在大太监的身侧,最惊险的一鞭划过他的发丝,险些落在清冷的脸上。
温馫站在他面前,眉眼含笑温润道,“只要您想玩,我便不会躲,全凭您舍不舍得。”
他取出丝帕擦拭虞离额头渗出的汗珠,“今个儿您玩痛快了?”
虞离瞪他,扔下藤鞭转身不想理会大太监。
温馫揽住他的腰,顺势抱起虞离坐在秋千上,他气得咬牙,骂了句“小人”。
“我早晚杀了你。”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讨好温馫,只是看出他心情愉快,温馫捏起自己的下巴反复端详,满意自己的气色才言归正传,“今日的功课做的怎么样?”
虞离哑然,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攥拳,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