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离冷漠的坐在舆车上,垂珠帷幕外面站着五排比他年纪要小的秀女。他身穿一件白裳,面料高贵光泽和触感温柔如水,和他这冷冰冰的一张脸着实不符。
就算是被帷幕遮挡的严严实实,朝离依然觉得脚下的微凉能穿透他的鞋底,一阵风刮过,他更觉得浑身发冷,明明已经是春末夏初,他穿的却比其他人更严实,他胸口上的伤算是勉强好全了,只不过伤疤还泛着淡粉色,景骜没有忘记每天帮他涂药,所以再过几月,这伤痕应该也没什么踪影了。
朝离变了些,主要是在他的身材和外貌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比进宫时长高了一些,长的不多,大概一寸。这还是某天景骜发现自己不用微微弯腰就能亲到他的时候发现的。
朝离对此略微得意,他现在终于能够一抬头就亲到景骜的唇了,景骜要想躲开就困难了。景骜常常向逗小鸡仔一样的逗他,故意不让他亲到,等着朝离急哼哼的踮着脚搂着景骜的脖子才能亲到。
也许是因为伤病,也许是因为抽条儿了,朝离的骨骼变得更清晰起来,他的肩很平直,只在肩峰突起,锁骨分明,脸颊也褪去了原来带着些柔软的特质,变得更美了,轮廓Jing致,眉眼慵懒,没有表情时,少了些烂漫,多了丝不近人情,像个不食烟火的画中妖。
等到这阵风过去,五排比他年纪小的秀女依然一动不动,她们的头发上落满了飞花,顺着脖颈落入姜黄色的亚麻布外衣里,衣服上面带着刺绣,是九州的图腾鸾鸟,身下则穿着打褶的长摆。
都怪景骜,朝离想想就生气,太可笑了,这不都是为他准备的女人吗,他怎么自己不愿意来,还让我过来帮他挑?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帮他选老婆来了,这到底是在损我还是在损我?
依照朝离的性格,这些秀女通通都得滚,但选秀这件事是嬷嬷干的,她说选一个新宠,让景骜平时做做样子,刺杀就不会轮到朝离头上了。朝离踩着舆车掀开了帘子,他宁可让刺客一刀捅死他,都不肯看着景骜跟其他人恩恩爱爱。
必须想个办法,让景骜打消了跟别人逢场作戏的蠢念头。选妃这件事真是蠢极了,偏偏景骜觉得有道理,朝离在这件事情上光是撒撒娇是没用的,景骜最怕有人再伤了朝离,不许他在这事上面任性,哄着朝离说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过段时间,等王宫的全部防备起来,就不作戏了。
朝离才不听这些话,他一定会给景骜“好好”挑个宠妃的,他走下舆车,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秀女们闪过的讶异神情,她们不知道面前这个天仙似的美人是谁,总不可能是传闻中高大英俊的王,那就是……
她们很快对标上了一个人,那个北州太守为王献上的儿子,一个美到祸国殃民,王极其宠爱的男人。
她们第一次见到朝离,不禁觉得羞愧起来,论容貌长相,她们中间连能有朝离一半美的都寥寥无几,她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是王来挑选她们吗,为什么会是男宠过来,这八成没有什么好事。
有个胆大的秀女在朝离经过她的时候抬起了头,她颇有三分姿色,当然,也是用了几个时辰细心打扮过的,她对着朝离盈盈一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朝离心里冷笑道,你还是省着给景骜笑吧。朝离根本对其他人没兴趣,管你是男是女是猫是狗,他心里就只有景骜一个人,多的东西可一点都装不下了,想通过他上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叫什么。”朝离问她。
秀女的笑意明显了起来,“小女是左丞相之女。”
“哦。”朝离说,“我爹没你爹的官大,丞相家的姑娘肯定很娇贵,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可以下去了。”
秀女一脸不可思议,“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宫女拖下去了。
朝离感觉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这下秀女们没有一个再敢卖弄的了。朝离来来回回看了个遍,终于在一个看起来木讷老实的秀女面前停住了脚步。
“你呢?”
“我是湖港县令家的,叫秀禾。”秀女说起话跟她本人一样木讷,嗓子又粗又哑,像个男人。
朝离对此非常满意,他脸上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好,就你留下来吧,送你个娘娘玩玩儿。”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踏上了舆车,层层帷幔挡住了他的面容。车夫拉起缰绳,舆车行远了。只剩下秀女愣在原地,还不知道怎么这好事就落到了她头上来。
景骜看到这位秀妃的第一眼并没有多想什么,在他眼里男人女人大多数都长得的差不多,反正都没有朝离好看。这秀妃一出声倒是把他给惊了一下,嘴里那口酒差一点没咽下去。
这新来的秀妃作为新的“妖妃”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景骜只能在自己的演技上弥补这个缺陷。国宴之时,景骜身边的那个位置就从朝离变成的秀妃,朝离跟着那些被冷落的妃子们坐在一起,朝离原以为她们会幸灾乐祸才对,但她们通通缄默无言,个个都是合格的哑巴。
朝离身边还坐着一位年轻的侍郎,他不停地打量着朝离,弄得朝离心烦意乱,朝离盯着大殿最前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