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的事,她并不抗拒。
顾闻景站在她身后,缓缓垂下眸,解释:“毕竟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仅谨慎些好。”他说着,淡笑了一下,“现在你扮成小厮跟着我,我遇上危险,你还可以恢复原本的面貌和气息,装作与我不相识。”
许攸侧过身,两人离得近,她此时几乎半靠在他怀里了,她笑了起来,一字字道:“说得对,如果有一天你遇险了,我肯定会毫不犹豫抛弃你。”
她说着,抬起头,直勾勾看他,然后扬起下巴,吞掉了那枚药丸。
顾闻景自然知道她在玩闹,但却深深看着她,低低叹口气,“记住今天的话,不要为我犯险。”
*
沈寂接近晌午到了西泽都城大洲,前去迎接的还是闻陶。
沈寂的辇车一如既往的张扬,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远远飞来,像一条七色彩虹。他本人也还是那么高调,红衣银发,格外引人注目。
不过善于察言观色的闻陶还是察觉了他神色稍有不对,虽还是像往常一样,眉眼微带着慵懒的笑,看起来轻佻不羁,但这“懒”的成分比以往多了一些,透着点对身外所有事物都不太感兴趣的模样。
“孟屿呢?怎么不出来亲自接我?”沈寂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抬眼看向辇车外恭迎他的一众人马。
西泽的官员臣子们,对南岭少主沈寂可谓十分熟悉了,他与主上关系非常特殊,时常在大洲城出没,就连主上的宫殿,他也是可以任意出入的。但若说关系好,却又不太像,主上与沈寂少主,三不五时就要打得鸡飞狗跳,整个宫殿的人都已经对他们时不时打一架的作风十分习惯,只要一感受到强劲气势迸发而出,就很自觉自主地寻找躲避的地方去了。
一众人陪着笑,闻陶解释:“主上在大殿候着少主呢,其他使臣过来,主上也未曾亲自迎接,若对少主太过特殊,只怕叫其他使臣不满。”
“啊,”沈寂懒懒应了一声,靠在辇车边,支着下颏往外看,自言自语,“臭妖怪还摆上破架子了。”
无论是西泽还是南岭,两方人马都习惯了沈寂和孟屿的相互诋毁,都只当没听见。
沈寂看着城墙处,随意指了指,“谢牧深还被冻在那儿呢?”
闻陶应了一声。
沈寂十分不屑地啧了一声,“论神经病,还真是没人比得过孟屿。这谢牧深被冻在这儿好几个月了吧,真可怕。”
沈寂感叹了一番,倒也没为难下人,跟着一众迎接队伍去了孟屿的宫殿。
进了兴武殿,孟屿身边的一众谋士就忙着去与沈寂的人马客套寒暄,一众下人忙得人仰马翻,倒是身为首领的孟屿和沈寂,闲得非要从对方身上找点茬不行。
孟屿端坐在主位之上,不苟言笑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比沈寂沉稳不少。
沈寂对孟屿的宫殿十分熟悉,像在自己家一般自在。当初他上天入地寻找许攸,被他爹沈牧骂得狗血淋头,要把他关起来,他偷偷跑掉,就是藏在了孟屿的宫里。沈牧知道他在这里,但也不敢跟孟屿做对,只好由着他了。
沈寂本就不是个注意个人素质的妖,到了孟屿这里,更是如此,他没骨头似得斜靠在椅子扶手上,挑着眉看主位上的孟屿。
“喂,你这破命还是我救的,居然不去接我?”
孟屿放下手里的茶杯,冷冷瞥他一眼,“你的破狐狸尾巴,也是我帮着分化出来的。”
沈寂:……这该死的老妖怪,一如既往的讨人嫌。
孟屿又轻蔑地哼了一声,“弄得我身上的sao狐狸味儿,三个月都没散干净,你倒是有脸说。”
“那也是你应当做的,谁叫你欠了本少主一条命?”沈寂笑嘻嘻,没有什么正形。
孟屿骤然想起什么,一瞬间,目光变得又狠又凌厉,心绪只稍有不稳,整个大厅立刻气流飞旋,温度骤降,汉白玉地面瞬间结了一层冰。
在场修为较低之人,只觉耳鸣头疼,忍不住痛呼。
“你疯了?!”
沈寂率先反应过来,一掌拍向孟屿,同时另一掌拍向空中,冰雪逐渐消融,空气的震荡也逐渐平息。
孟屿回过神,敛住了心思,看着自己造成的混乱,毫无愧疚,他对各种情感的反应迟钝而麻木。他目光虽已平静,但仍是寒气逼人,眼风如刀地看了沈寂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地拂袖离去。
沈寂看着一袭黑衣的男人离开,忍不住低声嘟囔:“神经病。”
他泄愤般骂了一句,但随即垂下了眼帘,整个人也陷入了失落之中。
他当然知道孟屿为什么会情绪失控,孟屿生来孤独,已经不知道感情是个什么东西,无论亲情、友情、爱情,对他来说,都是莫须有的东西,对所有正常情感都表现的十分麻木,人世间的人情往来,礼义廉耻,悲欢喜怒,对他来说恍若不存在。但惟独对那个人,他的情绪变得极其敏感而细腻,他肯定是想起她了。
*
孟屿出了宫门,没多时,一只黑鸦飞了过来,落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