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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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屿动作僵硬地抓住那副画卷回了寝宫,然后将卷轴挂在了墙上,但他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转身去了衣橱边,
衣橱非常大,然而打开后,里面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衣物——
滚着暗金色边的薄棉长袍、交领大袖衫、带帽斗篷、绣花腰带、带暗纹长靴,全都是黑色的。除此而外,还有一张金色面具,做工Jing美,却没有留出眼的位置,显得有些怪异。
孟屿看着柜子里的东西,微出神,片刻后,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将这些衣物换上了。
当最后带上了金色面具后,他像是完成了某种神秘而隐晦的仪式,微微喟叹了一声,这才放出神识,像在雪荒境时一般,用神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雪荒境……
那是他一生中最为落魄的时光,也是一生中最为温暖的时光。即使过去了这么久,他似乎还能夜夜闻到茉莉花的气味,就好像从前那样,小茉莉还睡在他旁边的那张床上,呼吸平稳柔软,带着让他心颤的香气。
那段时间,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还会心颤啊。他活了千千万万年,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心颤了,可是那一缕茉莉香气,却让他完全不一样了。
他以为他今后的岁月会拥有温暖和平和,会拥有阳光和欢笑,会拥有世界上美好的一切……
但是该死的狐狸,他居然弄丢了小茉莉!他以为的光明和温暖都随之而去,只剩下黑暗肮脏的地狱。他愤怒的几乎失控,疯狂杀戮,攻占西平,让整个世界都变成炼狱,发泄怒火。
还有该死的谢牧深,他居然杀了小茉莉!谢牧深必须为之付出无穷无尽的代价,只要他一天还活在地狱里,谢牧深就必须永远留在这里陪他。
面具下的孟屿微眯了眯眼,目光冷得叫人发颤。
但这世上,还有一件值得他温柔以待的事,那就是小茉莉的肖像画。
这太讽刺了,他强大到可以毁天灭地,却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姑娘长什么样。
小茉莉离开时,他的眼睛还未恢复,能靠神识感知到她,知道大致轮廓,却不知道具体样貌。待小茉莉失去音讯后,这就成了他彻彻底底的心病,同时也成了支撑他的力量。
他知道沈寂见过小茉莉,并在小茉莉失踪后,凭着记忆画了肖像画,所以他挖空心思要抢过来。如果沈寂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肯定一掌拍死他,然后抢画。
现在,他心心念念的画卷就在眼前了。
他凭着神识感知着,伸手拽掉了绑住画卷的绸绳。
画卷哗啦一下垂了下来,露出了纸上的画面。
孟屿无法用神识清楚看见画面,但他却坚持戴着面具,穿着曾经的衣裳见“小茉莉”第一面。
他记得的,她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得。在灵石场,她让他保证,不要再滥杀无辜。
可是他攻打西平,手里多了无数的无辜亡魂。
他答应了不再滥杀无辜,但她的死讯带给他的愤怒让他无处宣泄,只有战争,只有杀戮才能将他从无边的愤怒情绪中解脱出来。
他没有遵守跟小茉莉的约定,但没关系,那是孟屿。现在他是半山妖,还不曾滥杀无辜的半山妖,这身衣衫,这张面具,没有沾染一滴无辜的鲜血。
小茉莉不会怪他的。
孟屿在画前站了片刻,修长的手指抬了起来,却有些怯懦似得停在了半空,好半天,才微颤抖着伸了过去,轻轻抚了抚那幅画卷。
然而他指尖刚触上去,却猛地怔住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过了很久,面具下那双狭长凤眼才危险地眯了眯,随即他一把扯掉面具,同时一掌拍出,墙上的画应声碎成粉末,在整个房间里翩跹飞舞。
“该死的沈寂!我要扒了你的狐狸皮!”
孟屿怒吼一声,一脚顿地,地面应声裂成数片,眨眼间,整个房间都被寒冰冻住。
这幅画哪儿都伪装的挺好,但唯独沈寂的狐狸sao气少了点。
他一天到晚带着画,怎么可能只沾染上这么点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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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挺悠闲,没骨头似地趴在桌子上,一手捻着茶杯把玩,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他看着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识却外放,时刻注意着兴武宫那边的动静。
等他感知到孟屿骤然爆发出来的威势和瞬间降下的温度,忍不住伏在桌面上疯笑了起来。
这孟屿向来无心,所以不受任何情感羁绊,最是理智,但偏偏遇上小茉莉的事,就跟傻了一样,什么都信,完全失控。
沈寂想着孟屿抓狂愤怒的模样,一边把玩着茶杯一边笑,但笑着笑着,却忽的沉下了脸。
不过是半斤八两,他有什么资格笑孟屿?自己在东方域丢的脸还不够么?遇上许攸,他也是傻了一样。
沈寂心里全然没有了气倒孟屿的痛快感,只觉得心口处酸涩肿胀,难受得不行,连鼻头都跟着发酸,简直郁闷的想要仰天长啸,想要立刻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