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老师十分信任的班长,季一航已经掌管了三年多的班门钥匙。
每天早上他都会在全班同学还没来的时候,提前到校打开班门,接着走进教室,开灯通光、开窗通风。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季一航会到教室后排阅读区的书架上拿一本书,然后把书包放到靠近窗台的座位上,再顺便从侧兜抽出保温杯,走到饮水机前接杯热水,放在教室前面的讲桌上晾着。
在开启每日首要任务——收作业前,为打发时间,他都会坐在讲台,趁机多补充一些课外知识。
等同学们陆续走进教室,作业也收得差不多了,季一航会把课外书再原路放回书架,接着从书包拿出语文或英语课本,带同学们进行早读。
但总有同学不在进教室的第一时间交作业,所以他每日执行首要任务的时间,也就自动延长到了上午大课间。再往后他就不再收作业了,这是刘老师给学生们规定的最后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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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近一个月,季一航到校后的活动轨迹变成了轻轻推开班门,轻轻走进教室打开前排灯,轻轻走近座位旁抬出凳子放下书包,轻轻去饮水机前接两杯热水放到课桌上晾着,轻轻坐回座位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作业本,轻轻拉开笔袋拿出一根笔,再轻轻从放在地上的黑色书包里找到另一个人的作业本,然后换个字体,把答案从一个作业本上,誊抄到另一个作业本上。
这一个月,季一航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同桌狂补作业。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一年前脑子里的浆糊还没甩干净。
哦不对,也可能是为了还四百米的人情,他不想欠别人什么。
嗯······更可能是他有收作业的责任在,不想因为某个人而拖了全班的进度。
季一航左手笔不停歇,抽空看了一眼腕上的电子表,用右肘轻轻磕了一下旁边睡得正熟的人,低声道:“醒醒,到点了。”
旁边的人动了下身子,埋在胳膊里的脸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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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晨光便从窗外倾泻,将熟睡之人覆盖在一片朦胧中,一阵风拂面而来,额前的几缕碎发微微晃动。
季一航手里的笔突然停了,紧接着,白皙的脸蛋浮上一层薄红,心“砰砰”直跳,在胸腔里好一通乱撞,一种莫名的感觉贯穿全身,像被羽毛挠了一样,心尖上痒痒的。
季一航脑子里一片混乱,呼吸也跟着乱了,他眼睛也好像不听指挥,怎么也没办法把目光从这张熟睡的脸上剥离。
时间静止了。
许是被盯得太久,熟睡的人眉头微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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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淮奕悠悠转醒,伸手揉了揉眼皮,缓缓道:
“Cao,困死了。”
季一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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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秋季运动会破了四百米纪录,淮奕就被招进了校田径队,没几个月,季一航就发现他嘴里动不动得蹦出几个脏字。
猛然从淮奕嘴里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季一航大为吃惊,为改掉淮奕这个坏毛病,每听到一个脏字,他就会警示地往他身上锤一拳。
但后来季一航发现,任他手锤红、锤疼了都没用,只要淮奕在田径队里待一天,他就根本不可能改掉说脏话的臭习惯。
季一航将目光移回作业本上,一边继续动笔抄答案,一边面无表情道:“醒醒吧,该去训练了。”
下周是淮奕田径生涯的第一场比赛,熊教练对他没别的要求,努努力,把区运动会四百米记录破了就行。
这一个月来早晚不间断地高强度训练,可真是帮了淮奕大忙,本来他晚上就被吵得睡不好,现在却能随时随地,倒头睡死过去。除了语文英语数学等,要强打起Jing神听的主课外,其余时间他都趴桌子上睡得一动不动,手压麻了也醒不过来。
淮奕一边直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着哈欠道:“今天开始调整一周,早上不用练了。”
季一航又换了一个作业本继续抄答案,边写边问:“那你今天还来这么早干嘛?”
“······”
来送书包?
总不能直接把各科作业本留下来吧。
像是没睡醒还迷糊着,淮奕愣了一会才说:“Cao,我给忘了。”
季一航笔下不停,乘隙翻了个白眼,随口道:“不是为了让我免费给你当苦工吧。”
“没啊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淮奕一边否认,一边把季一航桌子上的两个保温杯盖好盖儿,拎走其中一个,起身道:“你吃早饭了么?队里今天有包子和小米粥。”
“不吃,我早上吃过了。”季一航耸耸肩,继续抄作业。
“行吧那我先下去了,”淮奕揉揉肚子,谄媚地眯眼笑道:“饿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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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小没有单独设立食堂,只有专门给学前班孩子们,和中午不回家吃饭的小学生们做饭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