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装点卤rou吧?你不是在外边租房住吗,多带点配饭下面都省事,腊肠也再带点,今年本来就准备的多”余母忙前忙后打包年货,刚睡醒的余栎瘫在沙发上脑子要慢半圈才能回答她:“嗯?不用带那么多坐车不方便”
余母充耳不闻,拎了两大块带骨卤rou装进保鲜袋里,封紧口塞进背包底部,“你现在是在家里有,等你到了学校想吃都吃不到,就又开始后悔怎么不多带点了。”她在厨房里转了几圈,又矮下身体在酒柜里翻找起来,“之前有人给你爸送了几罐蜂蜜,说是自家酿的,你拿一罐泡水喝,降降整天吃外卖的火。”
“我没有整天吃外卖。”余栎抗议,“别装了妈,大过年的出租车都不一定能打到,背这么多东西走路还是你儿子受罪。”
“大过年的回什么学校,等过了年让你爸开车送你不行?”余母终于找到蜂蜜罐,站直了身体捶捶腰。
“我有事,我都快毕业了,人家好多人都直接留校学习了。”余栎拧开蜂蜜罐闻一闻,不感兴趣地合上。“对了妈,有没有盒子之类的,把饺子给我装点,我带回去。”
“上次我抽奖抽了一套保鲜盒,你看看要个多大的”余母立刻就转移了注意力,又投身于翻箱倒柜中。
余栎现在火车站检票口背着包,拉着行李箱,手上还提着一个装满年货的旅行袋,余母还拎着一袋水果试图塞进他的背包里,余栎努力在行李的拖累下躲开,“别装了别装了,我真的拿不动了。车快开了,我走了妈,天冷你赶紧回去吧,爸还在停车场等你呢。”
余母不免抱怨起来:“让他开上来你不也少走几步路!笨死了,连上来的路都找不到!”余栎招手跟她再见,“我走了妈,车快来了,你赶紧回去吧,别感冒了。”
余母依依不舍跟他挥手,一直看着他过了检票口进候车厅,又隔着玻璃和他挥挥手,才转身离去。
春运大chao已经过去,候车厅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直到余栎上了火车人也还是没多少。他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车厢里空了一大半,他旁边也没人来,余栎把自己的大背包放好,看着窗外的铁轨发呆。
坐在火车里时总觉得车速特别慢,偶尔经过信号差的路段更加难熬,余栎从背包里摸出个橘子慢慢剥皮,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等待新发出消息气泡前的小圆圈循环完毕,黄色的汁ye带着清新的酸甜染进指缝,细闻起来有股苦味。
:狗狗祟祟.
:我等一下就回去了
:要带什么吃的回去吗
消息发出后没有立即得到回复,余栎盯了一会暗下来的屏幕,把手机翻过去扣在桌面,撕下一瓣橘子送进嘴里,细细咀嚼每一粒纤维在嘴里爆开时的酸甜味。
直到他下车时卫茑也没有回他消息。余栎在路口等了一会,为数不多路过的出租车飞驰而过没有停下的意思,余栎把围巾拉上去遮住鼻子和嘴呼一口热气,拖着行李走去最近的公交车站牌。
今天没有下雪,但太阳看起来依旧很遥远的样子,躲在云层后模模糊糊的样子。余栎没戴手套,尽力把手包在袖子里再去握行李箱的拉杆,暴露在冷空气中的皮肤很快变得苍白,继而浮现类似冻伤的红斑。趁着等公交的间隙他在旁边的小报刊亭买了个烤红薯,捧在手里温暖一下发麻的指尖。
卫茑依旧没有回他消息。
公交车终于来了,余栎费力地拖着行李上车,整辆车没有一个乘客,站在投币口前慢吞吞找钱也不必担心挡到别人,余栎抓着扶手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他好像一只充足了气,兴致饱满出发的气球,氢气渐渐从某个找不到的破洞漏了出去,气球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绳子都垂到了地上。
等余栎到了家,每个房间都窗帘紧闭,明明是白天,屋子里却像傍晚,家具上落了一层薄灰,不知道几天没人打扫。
,
气球变成了一层干瘪瘪的塑料,软塌塌地贴在地上。
该做的还是要做,余栎在小沙发里休息了一会,打开行李把需要冷藏的食品放进冰箱,窗帘拉开让珍贵又稀薄的阳光照进来,找出抹布和水桶把桌子茶几擦一擦。他努力哼点让自己高兴的歌,给自己鼓劲打扫完屋子就去给自己做一碗超好吃的卤rou面。
沮丧,太沮丧了。心情像小狗垂下的尾巴,摇都不想摇一下,余栎只擦干净了桌子,就把抹布往水桶里一丢,脱了鞋蜷进小沙发里,用一堆垫子把自己埋起来,只露出一个鼻尖在外呼吸。
过了一会,他睡着了。
shi漉漉的东西在手背碰个不停,刺刺的还有点疼。余栎睁开眼,锅灰正站在沙发扶手上居高临下看他,舌尖噗噜噜飞快舔着他的手。
余栎坐起身,两个垫子被挤掉地上,锅灰立马跳下沙发卧在地上的垫子里。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拉上了,屋子里很暗,余栎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想找到手机看一看时间,手正在乱摸,手机被递到了他手里。
“啊。”余栎呆呆地仰头,卫茑站在沙发边端着一杯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