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辰几天没去上学。
这是他第一次,连打卡都不去直接逃学。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教导处的姜主任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了他的监护人。他爸喝酒被败了兴致,怒气冲冲回家抄起鸡毛掸子就打。林羽辰边躲边看着他爸的眼睛,那双眸子里清明多于疯狂,却还有了几分了无生气的死寂。
这是他爸第一次在没醉的情况下打他。
他有什么资格?林羽辰心想。但林羽辰又是无可辩驳的理亏。逃学是他,挨打也是他。几下鸡毛掸子抽到屁股上,新伤叠旧伤疼得火辣。他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来。气江温瑜,气他爸,气他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但是无法发泄,让他非常不爽。他爸打累了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得像具会呼吸的雕像。
林羽辰的决定是先发制人。他冷着脸开口道:“我滚,免得你看着我烦。我现在就滚出这个家好吧?”他也不去看他爸脸色,什么都没拿上,摔门就走,任凭他爸门后的怒吼声几乎震破屋顶。他很疼,哪里都疼,心里头闷闷的难受。他爸吼得大声,却不见开门出来找他,怕是明天邻居间又要多一条关于他的流言蜚语。林羽辰觉得讽刺。他背靠在自家的门上,漠然听着门里的动静。他爸喊了几句就不喊了,只传来拖拖沓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走进哪个房间里面,彭的一声关上了门。
去哪里呢?
林羽辰心想着,脚却已经漫无目的地踱出去。作为南高校内外一霸,他唯一没碰过的东西只有油盐酱醋茶,烟和酒那是一个信手拈来。他尝过酒,不知道度数是多少,只晓得入喉后辣得他眼泪在眶里打转,苦苦涩涩的,一点儿都不好喝。也不知道他爸哪来的瘾子。
外面暮色微沉,夕阳斜照,粉色的金色的晚霞漫卷西风,这个时候可以把身后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林羽辰去了附近商业街的酒吧。那里还没到夜里嗨的时辰,一切都中规中矩地静默着,灯光温和而明亮。他未成年,不能进去,但他裤兜里一直揣着雪姨店家在的小巷子深处店里五块一张伪造的身份证。不得不说那条小街实在是哆啦梦的神奇肚兜一样的存在,什么违法违纪的东西都应有尽有。
“烈一点的酒。”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对酒保这么说,“越烈越好。”
酒保给他拿了一个绿色的玻璃瓶出来,里面晃悠悠的是金黄色的ye体,嘴唇开合几下不知道说了什么。林羽辰学着他爸的样子,起了塞就拿瓶口对着嘴灌。酒ye顺着嘴角滑落下来,顺着下颚的轮滑滑至脖颈,经过喉结的曲线后隐没在衣服领口,把薄薄的校服衬衫洇出一片若隐若现的透明。
酒比他第一次时候尝得更苦更辣,整个喉管仿佛都在遭遇一场漫山遍野的大火,一直蔓延到胃里。脑子里飘飘忽忽的,不知飞去了哪里。林羽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哭,只觉得很爽,暂时把所有委屈伤心的事情全都忘了,仿佛下一秒普普通通令人向往的明天就要开始。眼前越来越模糊,不远处酒保的脸像是被卷到了漩涡里在打转,越转越快,一直到看不清五官的形状
林羽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又怎么醒来的。他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还在吧台上趴着,周围是一片喧嚣的热闹,到处是五颜六色的聚光灯胡乱地打在每一个人身上,眩得他眼花缭乱。他把口袋里皱巴巴的钱掏出来,一张张摊平放在吧台上,也没记得拿没拿找钱,摇摇晃晃就出去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正在离家出走,于是意识到他无处可去。酒吧后街是条黑漆漆的巷子,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混杂在酒吧里极吵闹的的音乐声里,听不真切。他厌恶地皱了皱眉。
烟花在看不清天际的远方炸响,五彩斑斓,闪耀到刺眼。林羽辰眯起眼睛,眼前仍旧是隔了层雾似的,让他不耐烦地啐了一口,随便在路边找了个消防栓坐在顶上,屁股被硬铁硌得生疼,江温瑜下手的伤、他爸随手打出来的棱子,把这疼痛放大了数倍。林羽辰嘶了一声,稍微清醒了些,还是没能认出来自己在哪里。他困了,浑身发冷,眼皮沉重得厉害,眼眶发酸,太阳xue突突地跳动,脑袋里仿佛灌了铅,生理性的泪水马上要流下来。身上肌rou不由自主地放松失去控制。他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在他惊醒然后重重跌到地上摔成植物人之前,一双手接住了他。他骤然跌进很温暖的怀抱里。也许是困倦的人体温变低,遇到温暖的地方就会不由自主去靠近,也许是被酒Jing麻痹了神经降低了警惕,他在那人身上蹭了下,没舍得离开。那人用风衣裹住他身子,低声说了句:“酒味儿这么重”林羽辰在大脑中用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搜索声音的主人,绞尽脑汁没有想到是谁,含混不清说了句“要你管”,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林羽辰醒的很快。他睁开眼的时候正躺在一张沙发上,周围是完全陌生的家具布局。他猛地坐起来,又迅速无力地软倒下去,靠在沙发背上。厨房里有叮叮咚咚碗筷碰撞的声音,随后走出来一个人。白围裙,家居服。林羽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人面孔。
江温瑜。
这人戴了副黑框眼镜,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