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辰跟着江温瑜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身旁的车水马龙与自己擦着肩膀呼啸而过的时候,还有点恍惚。所以他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好像江温瑜才是被接济回家借住的那一个,而他活脱脱就是个臭着脸的房东老大爷。他有点后悔自己答应得这么快,江温瑜却似乎对他的别扭的小情绪没什么想法,只是默不作声走着自己的路。
林羽辰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对这个男人什么想法。这人第一次见自己就先不由分说——虽然那件事要讲道理的确是林羽辰理亏——揍了自己一顿,之后因为离家出走这件乱七八糟的事情乱七八糟地在他原本只有一个人的世界里牢牢扎根,赶也赶不走。他不想被莫名其妙的人管着,又贪恋着不舍得江温瑜走。这种机会成本让他烦躁至极。
江温瑜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将他一路领回了家里,让他在客厅里写作业,自己抱着电脑在旁边敲着键盘,也没说在忙什么。六点半的时候门口送来了外卖,江温瑜摆上碗筷,他们一言不发地吃。林羽辰兴致恹恹地扒拉了两口,重重放下筷子刚准备离开,男人终于开口了:“刚才做了哪些事情?”
林羽辰眼睛都懒得抬:“什么都没做。”
“我刚刚让你干什么?”
林羽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插兜:“你管不着我。”
江温瑜也站起来,只比林羽辰微微高出半个头,压迫感不是很强,口气却并不小:“——在我家里,就要守我家里的规矩。”他目光微敛,脸色不很好看。
“我偏不守呢?”林羽辰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挡住茶几上随便拿出来的课本,色厉内荏地盯着男人,如果是只狼,只怕全身的毛都已经缓缓立了起来。
“受罚。”江温瑜垂目,语调听起来不凶,倒很无奈,“你知道的,这并不是我本意。”
“受罚”两个字,如同来自地心的电流般从林羽辰的脚心直窜到头顶,让他心里一阵子酥麻的颤栗。他来不及多想,握着拳头,全身肌rou都绷紧,然后对准自己面前那扇开着的房门,拔腿就跑!
他感觉心里头有点涩涩的,可能是“委屈”的感觉。这种滋味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过了。委屈,是因为不公平的对待或者指责才能体会到的难受。很久以来那些对待和遭遇早就被他当作习以为常,更何来不公平一说。而今被江温瑜甚至不带责备语气地说了两句,他便品尝出这点“委屈”来,也不知是不是讽刺。
总之,在林羽辰的宗旨里,有了情绪便没有不发泄的道理。他狠狠摔上门表示自己的不满,门边却在即将撞上门框的时候被人推住。林羽辰不乐意,过于用身体抵住门,不愿意让男人进来,也不想被他抓到。
江温瑜的声音隔着门,通过传音效果很好的固体传到他的耳朵里:“你在讨打。”他听不出语气,不确定尾音是上扬还是下抑,便不能肯定这是疑问还是陈述。这一秒钟的犹豫,给了男人机会撞开门。门开的瞬间,林羽辰被冲力震得坐到地上,似乎是撞到了尾椎骨,很疼,疼得他眼泪差点儿冲破眼眶滚出来。他死死掐着手心,将眼泪憋回去。
江温瑜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不清面部表情,只是声音里少了点刚才的那些戏谑和玩笑:“跪下。”
林羽辰愣了下,随后猛地睁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看向男人:“你说什么?”
门口的人目光动了动,旋即重新开口:“趴下,挨打。”
林羽辰盯着江温瑜的眼睛,仿佛是想从那双眼睛里盯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他很快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一瞬间失态,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就“作业无用论”发表一篇慷慨激昂的演讲,结果第一个字还卡在喉咙里,就被拎着后颈的衣领子拉起来按到一旁的床上。
“打你简直堪比剧烈有氧运动。”江温瑜轻声叹了口气,“又拉又拽,时刻镇压,还要让你疼。”
林羽辰想说,既然这么累,不劳您老费心。江温瑜不给他说的机会,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根刑具,林羽辰扭着头也看不真切是什么东西。男人把那根细细长长的棍子抵在他屁股上,道:“这叫藤条。——不知道和戒尺比起来,你更喜欢哪种教育方式呢?”
林羽辰双手被死死按在身后,他声音又冷又沉地道:“我都不喜欢,放开。”
藤条听不懂他的话,在他的屁股上丝毫留恋也无,高高扬起,狠狠撕裂空气后连续落下——
“嗖啪!”“嗖啪!”“嗖啪!”
周遭在那干脆利落的三声后瞬间轰然崩塌殆尽,近处触手可及的床帐和远处的衣柜都在一霎那于目光中化为灰烬,只剩下灯光照耀下两个人交错重叠的影子绰绰地晃动。林羽辰从来没挨过这样狠厉的打,他手指用力绞着床单,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冷汗却开始大颗大颗地从额头往外冒,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滴落下来。
“疼吗?”江温瑜换成握着藤条的右手按着他,俯下身去,左手轻柔地把林羽辰被汗珠浸shi的额发往后捋了捋,仿佛刚才冷酷至极的施刑者不是他一般。林羽辰目光抖了抖,却还使劲儿翻了个白眼,很倔强地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