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林羽辰默念了一遍,旋即不肯罢休地又一次扯掉杨汉卿的耳机,“什么支配者?”
杨汉卿似乎对他这种空前的兴趣十分惊奇:“——你不会喜欢这种吧?”
“问你就说!”林羽辰两只胳膊交叠搁在桌边,下巴垫在上头,微微偏过脸去看杨汉卿。那张脸上是从未见到过的鲜活神情。这样的神态用“好奇”形容太浅薄,用“激情”形容太俗套,用“急切”形容太过火,似乎用语言无法描述出这幅神采。
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事实上他本应该对于这种畸形的癖好感到嫌恶——视频中两个男人的关系对他有种出奇的吸引力。那两人之间身份地位的极大差异在他眼中成为了一种诡异的和谐。他把目光投向那个始终赤裸跪着的男人,呼吸微微急促。
臣服于人下,被掌控,被拥有,被疼爱。
这是他短暂的十几年生活都不曾体会过的感受。他爸妈都不爱管着他,任凭他跟荒地里拔高的野草般肆意抽芽,更不曾给他修剪半分,只在心情不虞之时把这生命力极旺盛的草当作自己的所有物,泄愤般扯下几片娇嫩的新叶。他没有过所谓“被珍惜”的直观感想,尽管很小的时候,他在写作文的时候幻想过,他的爸爸不仅仅是每天忙着工作和应酬,更会常常陪着他,就像每一个存在于孩子文字里的父亲一样,温柔而耐心地,珍视他。可是他的幻想最终还是被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在作文本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锯齿形撕裂痕迹,和一次空白没交的作业。他后来想,如果自己勇敢一点,把那篇作文留下来,被老师看见,在家长会上被他妈看见,会不会有什么改变。然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那时候的一切憧憬与向往,早就消逝在了一次次的等待与紧随其后的失望里。
可是他从来没放下过对“被呵护”这件事的渴望。他不知道视频中的这段关系是不是一种畸形的疼爱,只是当那个跪着的人俯下身子去亲吻他的支配者鞋尖的时候,林羽辰心中涌现了极强烈的冲动,他只想和那人一样跪下去,把全部的希望寄予面前西装革履的人,祈求他施予自己一点点奢望已久的怜惜。
支配者弯下腰去,粗暴地揪起那人的头发,旋即蹲在他面前,动作毫不温柔地咬上那两片刚刚还停留在他鞋尖上的水润唇瓣。那是一个激烈毫无保留的亲吻,与亲吻鞋尖的虔诚一点儿也不同,宛如茂盛草原上奋力奔跑的猎豹制住了心仪已久的猎物,暴风雨般将它全身上下拆吃入腹。跪着的人双目微阖,睫毛轻颤,像是最疯狂也是最忠诚的信徒,任由他的主宰者侵略与攻取城池,卑微到尘埃里又被爱到骨子里。
画面变暗下去,进度条无声无息走到尽头,林羽辰看着漆黑一片的屏幕,长久没有回神。
杨汉卿还在盯着他看,目光里是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
林羽辰锤了他一下,不很自然地笑骂到:“你哪里找来的这些乱七八糟东西?”
说到这个,小伙子一下子兴奋起来,做贼心虚般凑到林羽辰耳边,用气音说道:“我哥你知道吧?”
林羽辰点头,就那个黑发黑眼,长得跟他亲生弟弟一点儿不像的哥哥。模样他不怎么记得,只晓得是很规矩的优等生,只在街坊领居嘴里头略有耳闻。
“他居然是我们市里一个这种俱乐部的会员!这就是那个俱乐部里拍的。”杨汉卿虽然说话声音极小,语气却特别夸张,“好家伙,瞒了我这么多年,多亏我不小心翻到了他的卡,才肯告诉我。”
林羽辰略有疑惑,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光照在光滑桌面上被反射出来,晃得他眼睛疼:“他不是很好的学生吗?”
“个人的爱好嘛。”杨汉卿满无所谓地大笑起来,拍拍林羽辰肩膀,“虽然是变态了点,但也没谁不该有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像我哥看起来那么乖的人,也不例外啊!”
林羽辰若有所思,目光咬在不远处墙壁上一处不知怎么染上的污点上头逡巡,脑子里是不断循环播放的视频片段,想着想着,站着的人的脸就变成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
江温瑜。
那个他已知的,对这个用字母表示的爱好,有所了解的人。
那个斯斯文文,看起来极守规矩的人。
那个与他见面礼是一顿不留情板子的人。
那个环着他手教他做题的人。
那个藏了整整一屋子见不得光欲望的人。
那么多矛盾的综合体,复杂又彼此间有着奇异的和谐。仿佛他的温柔知礼,本就应该被放在这样一场游戏当中一样。
而他,想跪。把他所有自以为是的骄傲叠放到自己膝下,以此来交换对方不吝舍与的温存。没有人像江温瑜一样对他。那人不过一个小小的老师,却蛮不讲理闯进他的生活里去,告诉他,日子还可以这样过,师长还可以这样和善。
他想的很多,多到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想这么多。
杨汉卿拿过笔记本,切了下一个视频,献宝般拿给林羽辰看:“林哥,我这还有!”
林羽辰低头,视频刚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