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的,店主人压根也没打算做普通百姓的生意,他是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身边着装整齐划一的跑堂有序地穿缩在各个雅座之间,偶尔还会听见有人声音响亮口齿清晰地唱名“青云直上的客人点了金丝鸡rou卷一例,太湖醋鱼一只;五谷丰登的客人点了招财进宝碧粳粥一例;马上封侯的客人点了独钓寒江雪一份......又或者喜鹊登枝的客人您注意抬脚,马上要步步高升。”
沈谦失笑,看了装潢,刚觉得他雅趣,这雅座的名字就这么俗不可耐,不过,还真是喜庆,要是自己被人说马上封侯,步步高升,大概甭管菜色如何,这顿饭都会吃的舒坦。这种取巧的事,倒也没什么不可。
小二训练有素地把人直接领到了二楼最东边的紫气东来,屋里果然比楼下布置的更Jing细许多。暗红云纹的地毯,西边整面墙的挂幔,幔帐上还Jing工绣着一副两米见方的五岳山暝图,云蒸霞蔚,气势磅礴。室内摆着紫檀的桌椅和门柜,柜上是两只翡翠如意瓶和一盆寿山石的盆景;柜子旁边同样是紫檀木的衣架和花架,花架上摆了一盆君子竹,竹子上的红线还坠着金铃铛。南边的窗子都半开着,还能看见窗下的屋檐泛着金光。
房间算不上太大,东西也不多,可是处处透着Jing细和大气,光是这些布置,怕是不止3000两。
因是陈柏龄请客,沈谦又居长,他们两个坐了紫檀八仙桌的上首。伙计打开门柜,按人头取出了八茶杯、八酒杯、八餐碟和八筷箸,由主位到末座依次摆好了餐器,又另有人送来了热水和一个红漆印蓝色流云纹的攒盒,却不进屋,只在门口递给伙计。伙计先用先前桌上摆的绛紫色茶壶沏好了茶,又揭开食盒摆好,里面是杏仁、果脯干、核桃酥和玉带糕。餐器也同茶壶一样,全都是绛紫色带流云纹的,糕点看的出不是外头买的。
沈谦了然,这屋子叫紫气东来,就用了紫檀木和紫色的餐器,至于那红色食盒,就是所说的流云礼盒了。刚刚在楼下的时候,桌上的瓷器可没有屋里这套好,看这架势,这雅间的席面也便宜不了。
伙计斟好了茶,才恭恭敬敬地递上来两份菜谱,交到了陈柏龄和沈谦手里,并介绍说,上面罗列了店里各色招牌菜拟成的现成的席面,有6档24系列可选,如果不定成套的席面,也可以单点,但总体不如成套席面划算。
沈谦打眼一看,果然除了封面之外还有满满24页的菜式,不仅每种菜品后面有单价,还在最下面做了总价和让利后的价钱。按着菜色,这定价倒也不像想象中贵,比大酒楼略低,比大饭馆要高,就是不知道这菜能不能禁得起推敲。
旁人都想直接定个席面省事,也好早点祭了五脏庙,可惜陈柏龄却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硬是要单点。
伙计倒也没觉得为难,按着人数报了有十六七个菜,有刚才菜谱里写的,也有没收录进去的,而且推荐的都是些冬季温补的食材和几个应景的大菜。单价当然也是报了,可这总价还得结账的时候再看。
沈谦看伙计年纪不大但口齿伶俐,又和他聊了两句,才知道这孩子从前就没做过跑堂,今天上工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心里合计,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带出来的,却不知道这些伙计已经模拟实训了两个月,每10天还有考核,而且还是功课好的才能上楼伺候。
伙计的菜单传下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菜就陆续端了上来,盘子不小,但装盘却只用到十之七八,盘子边连个油点子都没有。众人也顾不上推让,菜没上齐,就开始推杯换盏。
沈谦尝过了几个菜,就有了更深层次的评估:上菜快,说明厨房训练有素;菜量小,说明食材选的Jing细;口感佳,所以店主人定价才有底气。这顿饭还真是吃着了,虽然场面上和那些大酒楼比不了,但是个能站的住脚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酒普通了点,不过也是,它本来也不是走的寻常酒肆的路子,或者压根也没想让客人来这痛快喝酒。
众人本来吃的挺尽兴,可是陈柏龄去了趟恭房回来,就满脸的不高兴,旁人一问,才知道,伙计竟然把最好的雅间给了一行三人的食客,就有人煽风点火。
搁在平时,沈谦肯定是不会纵着表弟撒野,可今天他有心会一会客似云来的老板,也就装没看见。
陈柏龄本来就是个禁不住激将的,连掌柜的面子都没给。果不其然,不大会儿,传说中的少东家出现了。
沈谦思量,这老东家没来,少东家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
可是沈谦怎么也没想到,这少东家不仅是个女的,还那么年轻,可说的话倒压的住茬。正当他想继续看看她怎么斡旋,准备再试探试探的时候,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进来了,关键他还穿了双官靴。这上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可是自古民不与官斗,没必要为了试个酒楼的底细就把自己搭进去,所以沈谦适时拦住了表弟,目送了女子和那官员离开。心里却有了一个不该有的设想,这女子年纪不大,做了妇人打扮,该不会是,别人的外室?
当然,他不过几日后就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