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第一场暴雨,Yin霾了整个天际,就像是能够荡涤皇城里所有的流血漂橹,雨已然不是春日里轻柔的丝线,而是一把把刺人的冰锥,只是菱歌早已感觉不到了击打的疼痛,只想一味地躲在这倾盆大雨的深处,一切可不可以就这样,再次遗忘?
“等等,我,我只想问,非得如此不可吗?!”
“我也想问,我不得如此的理由……”
“事已至此,请你不要再伤害任何人,如果你对我有一丝是真,请你放过他们吧!”
“那么,你认为,我和灿哥,到底是谁的错?!”
“我……我……是你……是你……是你的错!”
“哼,所以,我们……没有放过……”
没有,没有,没有放过,没有放过便是未来的某一天的一场你死我活,明琪,霍枭,菱音,任何一个自己爱的人都不能幸免,而自己,就像是生存在被他们所挤压的夹缝里,活的几乎窒息。
“好,好,明毓……今日相见欢,不如永不见……你我再见,便是仇敌……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菱音好吗?!”
“要做娘了,她,很好!”
Yin云深处,雷声大作,银亮的闪电宛如蛟龙出海,菱歌沿着皇城未知的甬道默默地在雨中前行,明毓的话,明毓最后的背影,是一记深重的烙痕,烙在记忆深处,未曾离去,长久的想念便开始了更加长久的绵延无际。
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说出了这句话,就这样断了呀,再无瓜葛,身体里还凝聚着难舍,可却早已恩断情绝,是彼此的选择吗?
你有你放不开的,我有我放不下的,原来,我们都不能为了彼此而痛快取舍呀!
其实,要我如何爱,如何恨呢,要我如何取舍,我只想求你,求你,就让这样的现状维持下去,不好吗?
只做一个人的人,一个人的爱,不好吗,与菱音相守不好吗,还有你的孩子,你到底在争什么,还要争多久才肯罢休!
流着血,被皇帝紧抱着,回到生莲阁,看着满脸惊讶和担忧的伯仁,菱歌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他对不起伯仁啊!
他怎么能告诉他,你姐姐,她,为了我,而被人凌辱致死呢!
“疼吗,菱儿,你忍忍……太医,太医!”
“陛下,明琪……你到底是谁?!”菱歌垂头静静的低语,木木的任由皇帝拿着锦帕在他的额上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你叫我什么?!”皇帝听的不由心中一凌,双手握住菱歌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呵,是谁呢,管他呢,我到底在问什么,问什么?!”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禁自失的笑着,熟悉的是皮相,陌生的是身份,原来,他们永远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呀。
“菱歌,菱歌,你记得了,你记得,对不对?!”皇帝突然一阵欣喜,将他拥进怀里,大声问道。
“不,我什么都不记得……陛下,皇帝哥哥……抱我……我觉得我……好脏!”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默默出口的话,却是语出惊人。
“菱歌,你在流血,不管你记不记得,听话!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害你自己!”
“不,我要,我要你,你也不是我的,对不对?!不是……不是我一个人的,都不是的……我……我到底在干什么?!”菱歌突然抓紧了皇帝想要推开自己的身体,竭力偎进他怀里,又突然神经质的推开他,突兀的站起身,头上依旧挂着未干的血痕,原地不停地走着,仿佛在寻找一个可以逃生,逃离现实一切牢笼的出口。
“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是你的……都是你的……”温暖的臂膀紧紧的从背后拥住了他不停战抖的身体,沉痛的低诉声,从未停歇。
神思一点点的从身体中飘离,任由他牵引着,华清宫的竹榻,仿若人殉的祭坛。
额上冰冷的血珠,在灼热的唇温下一点一点的融化了,此时菱歌就像是黑暗的迷宫中游走的人,莫名的恐慌,让他只想逃离现实的一切,沉浸在欲望和本能的深海,即使是饮鸩止渴。
也想忘了,忘了那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人,忘了,想他,是一种怎样的,四分五裂的痛楚。
没有了时间和终点,也没有了黑夜和白昼,直到被窗外隆隆的雷声,哗哗的急雨惊醒了耳膜。
皇帝依旧在身边沉沉的睡着,一缕青丝,还缠绕在他的指缝里。
明琪,谢谢……还有,对不起……肮脏的我,不配拥有你,因为,我的心,已经被另一个人,啃噬殆尽,除了他……
可我永远不能触摸他,他对我爱的所有人来说,都是灾祸,为了他们,为了保护他们,还有你,我必须阻止他,即使与他……
同归于尽……
他要的江山,我永远不给!
华清宫的殿门,被一阵冲门而入的疾风洞开,菱歌单薄的身影平静的走入暴雨之中,也许今日,便是个结束吧。
也许,更是另一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