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山庄里红光一片,从高高的围墙外看,那一片橘色的光窜起又落下,带起暖色系的光亮,四射入夜幕,瞬息照亮了一大片天空。
夜航舟没走多远便折了回来,避开善后的青乐可能出没的地域,然后身形隐没在那片焦灼火海。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承天山庄的一间院落,进了边缘已经焦黑的月亮门。
站在坍塌的门口,夜航舟皱了皱眉,撕下一圈外杉下摆,蘸了门外池塘里的水,捂住口鼻,这才举步进了屋子。屋子里面火烧得噼噼啪啪乱响,夜航舟以刀鞘挡开射来的火星和断掉的横木,迅速闪身跨过已成灰烬的屏风,然后径自步入那扇跳跃着橙色光华的铁板门,下去了地道。
看着狭长地道里的沿途狼藉,夜航舟眉锁得更深了。用脚背翻过一个个瘫倒的尸体,却不见要找之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还喘着气儿的,那人却已被烟呛得说不出话来。
地道里的火已被夜航舟沿途以掌风熄灭,本来亮堂堂的地道随着一条挺拔身影走到头,而逐渐暗了下来。当另一个出口出现在眼前时,夜航舟的眉头已然解开。他不怕其他人逃走,因为青乐不会允许名单上有人漏掉,除非是他夜航舟做了手脚。
把手里用来遮口鼻的碎布丢入身后的火场,夜航舟弯下身子看了看地面,这才抬了头瞧瞧眼前有着茂密植物的山头,勾起嘴角,然后瞬间隐匿了身形。
小白兔啊,你可别死太早。
另一边,半昏迷状态的承阔正被老管家背着翻越后山。他本来坚持要跟着大哥,却被不知谁一个手刀自后颈砍下,晕了过去。
承天山庄若是出事,承光必定免不了遭殃。承阔虽不受宠,却好歹是承家的少爷,留下既成累赘,便不如奋力护其逃出,起码替承家留条血脉下来,承老爷子是这样想的。
承阔醒来时,隐约感觉到颠簸,再一看,便是自己趴在老管家的背上,其他人已不见了踪影。承阔感觉到身后有着通天的光芒和温热,却不敢回头确认。他隐约知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问出口。他是真的怕,也是真的无措。没了父亲,没了大哥,他何去何从?
老管家大半辈子服侍承老庄主,接了这最后的嘱托也算是被信任的体现。他为承老庄主的遭遇沉痛悲哀,也为承天山庄的未来担忧。老管家发现承阔醒来便又提了速度,他感觉到后背shi了一片,也只能简单安慰两句。这承小少爷还是对大少爷依赖惯了,男娃总是要长成男子汉大丈夫的,失了家,总不能还老靠着别人。
“哗!”
一道白光自老管家眼前一晃而过,惊得他一个趔趄,险些将背上的小少爷摔了下去。
“谁?”老管家顿了顿,不知敌我,他也不能冒然出手。
承阔只感觉老管家拖着他双腿的手掌出了汗,浸shi了承阔大腿部的裤子。
正待老管家要将背上的少年放到地上,却见那白光又是一闪,却是眨眼间,从半空落下,随风招展,然后缓缓垂下——竟是一闪着莹莹光泽的白色软剑。而手提软剑的是一藏青色长衫的高大男子,那男子带着纱帽,看不清眉目。
“把承阔留下。”青衫男子声音略微低沉,语调没有起伏。
“……绝无可能。”老管家拔出裤腿里的双刃剑,挡在小少爷身前,额头布满了汗滴。他跟了老庄主那么些年,武艺依然不浅,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眼前的人分明还很年轻,却让他感觉有一股子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蒙着面的人似是叹了口气,然后一老一少两人便见那本软绵绵垂着的软剑瞬间展开来,荧光更甚,竟是带着一股浓郁寒意。
承阔缓缓退到一边,他倒不全是害怕,也是知道自己累赘。没退得两步,就见刚才还直立着的老管家趴了下去。他根本反应不过来,那老管家的功夫在庄家也是仅次于父亲的,却不敌那人一招?
承阔其实并不怕那人,说起来倒有些莫名其妙。他只是本能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那闪着白光的软剑迎面而来……不过以他的视觉来说,也许其实只是一条白光。
“叮!”
“傻孩子,怎的不知要躲?”
承阔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双脚倏忽离开地面,那一束白光被一抹艳红格挡,然后从眼前一掠而过。耳旁的声音空灵悦耳,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瘦而微凉,却是那么让人舒服,有安全感。承阔惊愕却又随即恢复常态,因为他记得那人说过,是父亲派他来暗中保护自己。他曾经反复回忆那人说的一字一句,并且坚信不移。
千钧一发间救了承阔的正是夜航舟,这事让他过后想起来竟有些微后怕。那时的他还爱不得承阔,也称不上多喜欢,只是下意识觉得那孩子是特别的——那种傻劲,那种单纯,那张把什么都表现出来的脸,那对无时无刻不剔透的瞳仁,夜航舟似乎已经看了很久。
承阔,作为个体是特别的。对夜航舟而言,亦是特别的。
“他必须死。”纱帽下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语调有了轻微波动。
夜航舟一听那声音,猛地抬头,然后微微一怔,便把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