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入深秋,药伯为边君贺多盖了一匹兔毛毯以防寒,毕竟他现在不知冷暖。
“他已经睡了这么久了。”祝笑悔声音很轻,似在叹息。
“对了,少爷,药快煎好了,我去给君公子端过来。”药伯说罢便出去了,药是多亏宛卿想尽办法凑齐那缺失的一味并且送进城的。好在虽然这味药在方子里尤其重要,但份量却不用很多,这么一拿,便是半月的量都足够,也算是给还在昏迷中的边君贺些许保障了。
守了他一个晚上,也没见他动一下,这九月散果真不是一般毒药,不过半日便入骨。见他嘴唇干,只能小心翼翼的拿着绢布蘸水去润泽他双唇。祝笑悔一个大少爷,从未帮人做过这些,如今却亲历亲为,想到这也有些无奈。
“还真是为你破了例。”想到他之前照顾自己的种种,又是夹菜又是倒茶什么的,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他那些许心情了,慢慢的也开始对他之前让自己疑惑的那些行为稍微理解。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受伤无能为力时,便只能陪在他身边默默照顾他了。
过一会儿,药伯端药过来了,祝笑悔便去捏边君贺的嘴,刚想要用另一只手拿勺给他喂下去,却因为左手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而感到阵阵疼痛,只能望向药伯。
“少爷,您这是要我…”药伯有些讶异。
“喂他。”祝笑悔倒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不当回事。
药伯一怔,不过料想少爷左手及其不便,担忧他执拗,只好拿起药勺,送往君贺的嘴边,但还是没能喂进去,大多的药都从嘴边溢出。祝笑悔拿起旁边的素绢,轻轻擦拭,最后只好,缓缓抬起左手,捏着边君贺的嘴,再用右手舀药,送入他的嘴里,这次竟然是一滴也未流出。但药伯看到他的左手在微微颤抖,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不知他是忍了多大的疼痛。
刚想阻止少爷这样的行为,却想起另一件事,君贺公子已经昏迷了这么久,再不喂药疗伤的话…只怕毒根难除,只好静静俯身端稳那碗药,以免少爷更加吃力。
一勺一勺,喂进边君贺的嘴里,祝笑悔的左手,却是愈发刺痛。
过一会儿,终于见底,药伯松了一口气,把碗放到旁边的小桌上,但他还是有疑惑。
“少爷,你为什么不叫下人…”
祝笑悔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
“他当时不也没有找下人来陪我么。”
“少爷是觉得要还恩情啊…可你的手…”药伯说罢要去掀他的袖子查看伤势,他却默默躲开。
“不打紧。”说着便望向喝了药的那人。
其实也并非他说的那样,只是想要回报他之前对自己小心翼翼的照顾,更多的是想体会他在做这些时的感受。果然…只是帮他喂个药,与平时感觉却非常的不一样,心里的某种陌生情绪完全盖过了手臂的疼痛。看着自己的左手,总觉得又多了一种力量。
“对了,少爷,戚礼公子要你过去一趟,他找了一些资料出来。”药伯边说着边差人把药碗拿走了。
“我知道了。”祝笑悔不急着起身,为边君贺掖好被子。
片刻,戚礼书房。
“啪。”祝笑悔一把打掉了戚礼要递给他的卷宗。
“少爷,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可是这些东西可以方便我们理顺现在的情况。”戚礼预料他会多少有些不乐意,却万万没想到祝笑悔会是这种态度。
“该看的我都看了,要理顺形势,根本用不着你给的这些。”祝笑悔神色冷漠。
看来是真的不想看,戚礼垂下眼帘,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觉得少爷变得不一样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戚礼极力保持冷静,问道。
“我打算,带着他一起走。”祝笑悔那么平静安然的说出这荒唐的话。
“什么?”戚礼彻底愣住了。
“字面意思。”祝笑悔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戚礼站在原地,深深一叹,过一会儿,碧月来端茶。
“祝少爷呢。”碧月把茶放到小桌上。
“你下去吧。”戚礼如是说,脸色看似很不好。
碧月疑惑的站在那,不过还是掩面往后退了一步。
“是。”言罢便转身,顿了一顿,回头又说,“天气冷了,主子记得把奴婢搭在椅边的狐裘给披上。”见戚礼久久没有回话,稍稍一愣,但也习惯了这样的主子,小步离去。
若不是边君贺,祝笑悔早就不用日日呆在这安川城里居安思危了,说不定,计划早就完成了,根本不会造成像现在这样被动的局面。但少爷说的没错,他会中这种毒完全是因为少爷的原因,就算自己再狠心,也实在是没有理由不救他。
“等到你伤好了,我戚某一定要把你送回你该去的地方。”戚礼震怒说出此话,被躲在门后的碧月听得一清二楚,一脸惊讶,没有想到自家主子是如此的不待见那躺在病床上的君公子。罢了,自己除了能给主子添件衣裳,还有什么用处呢。
而回病房的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