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在屋外紧张,自然不会想到屋内的人比他还紧张。
陆遥听见熟悉的声音问门,胡乱应了一声,慌忙把视线转到自己手上的书上。
只听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挪动的声音和铁链摩擦的悉悉索索声,房门吱呀一声又关了,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到得他脚边停下。
陆遥往脚边看去,只见裴怀跪在在脚边,全身只着一件外衫,还带着奇怪的道具,身体不知是因为疼还是什么,有点瑟瑟缩缩。全然不似他当年认识他时的模样。那时候的他开朗乐观,充满活力,陆遥甚至觉得没有什么能把他打到。
而此刻的他低着头一副温顺的样子,柔柔顺顺的道歉“客官,是阿怀的不是,阿怀来晚了,还请您别生气”
陆遥暗暗叹气,低下身去和他的眼睛齐平。问他“阿怀,你抬起头来。”
裴怀听话的抬起头,第一眼只觉得眼前的哥哥长的真好看,但又好熟悉。他的记忆在四年娼ji生活的碾压下几乎已经化为飞沫,眼下一下子竟然没能想起来。
陆遥见他迷茫的样子,靠近了些,怜惜地放缓了声音“阿怀,我是你遥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裴怀先是本能的被陆遥靠近的宽阔肩膀激得脸红心跳,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捕捉到熟悉的名字,突然,脑中传来碎裂的声音,被层层暗色埋葬的记忆一下子喷涌而来,他愣了愣,讷讷地叫了句“遥哥哥······”,在陆遥的目光下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遥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啊。裴怀这样想着。故去的人和事重现眼前,让他恍如隔世。似乎早已故去的自尊和羞耻也随着死灰复燃。五年了,他都已经绝望了,根本没想到遥哥哥还会回来找他,如此猝不及防,让他完全没时间掩饰,就直接将自己不堪的一面展现在他最喜欢的遥哥哥面前。
如今跪在遥哥哥面前的自己,满身yIn虐的痕迹,上面和下面都有被自己亲手戴上耻辱的器具,只觉得遥哥哥盯着他的目光,几乎要把他灼伤。他实在不想遥哥哥发现自己的狼狈,努力想表现的当年在遥哥哥面前一样,于是他冲着他笑了一下。
陆遥把他扶起来,见他穿的单薄,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他从地上捞起来,按在对面的椅子上。裴怀被突然靠近的男性气息惊的一愣,受宠若惊的坐在陆遥对面,见陆遥衣衫整齐,一身正气,自己衣衫不整反而像个笑话。他不敢去碰陆遥的外套,只得尴尬而小心的紧了紧自己的外衫,想遮掩一下满身的不堪。
陆遥给他倒了杯茶,看他小媳妇样的小口小口啜饮着,扫视一下,见他全身也并无大碍,倒是松了口气,开口问到“阿怀,这几年你怎样?”
裴怀一听,冲着陆遥开口大大的笑着,忙不迭的回答“我没事我没事,我挺好的呐。”
陆遥明显不相信,皱起俊秀的眉头,他其实想质问,从前你不是这样,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于是他问“我记得我走时你尚在松院,可如今是怎么一回事?怎会如此自甘堕落?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裴怀一听遥哥哥问他委不委屈,眼泪差点绷不住,他吸溜吸溜鼻子,使劲摇头,见陆遥一直看着自己,才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断断续续的倒豆子“是阿娘······病的很重······我······凑不齐钱,就······”
陆遥叹口气,“你阿娘呢?”
裴怀的头埋得更低了,声如蚊蚋,喃喃道“阿娘······没救过来,四年前······没了”
陆遥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走的这么些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觉得裴怀是受人胁迫,受了委屈才不得不卖身青院,偏偏只是不好意思和他说,沉yin片刻,觉得不管怎样不能让阿怀继续呆在这里了,于是身体力行的腾一下站起来,“你等着,我去和老鸨说,我今晚就赎了你,带回山上去”
没想到裴怀却拉住了他的衣服,“遥哥哥,别,别今晚”
陆遥突然有点生气,恨铁不成钢,语气不由得重了一点“难不成你还想呆在这里不成?”
裴怀见他生气,被吓到了,说话都不利索,“遥哥哥你······别······别生气,我想走的······我还有些事要办,你明天,明天来,好吗?”
陆遥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是过重吓到孩子了,想他可能确实有些什么难言之隐,也许就是想和朋友,比如那叫韩丹的小厮,道个别。于是勉为其难的道歉“我没生气。你既有自己的事,我就明天来吧。就这样吧,我明天来接你。”
裴怀见他同意,长舒了一口气。又立刻开始赶人,把陆遥往门口推“天色太晚了,遥哥哥你先回去啦,明天来找我吧”
陆遥莫名其妙得被他推到门口,想着也许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他看,被迫一步迈出了房门,又被自己的衣服塞了满怀。
裴怀把陆遥的外套脱下来,塞进他怀里,“外面冷,哥哥你穿着外套出去呀。”
陆遥哭笑不得的把外套抖开,又给裴怀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