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少年眼眶红了,身上衣衫被扯坏了,露出青红指印,心里实在不舍。
[没出事情吧?伤着了?]
春桃眸中满是迷惘、悲凉。凝在眼珠的泪,终是流了下来,捉起秋棠的手,笑着道:[见着了!见着了!哥哥他可俊了,比以前更高,更壮!若不是我认识他,根本不敢想像眼前的人会是我的哥哥。]
少年紧握着秋棠的手,颤声道:[他是真的...真的,忘了我。他刚刚认不出我来。秋棠,他是真的...忘了我。]
此刻,少年的笑容竟比哭更教人难过。
春桃失去力气,滑落跌坐在地上。秋棠用力,将人拽了起来。
[起来!别让其他人见到,有的是闲话。]
少年被人拉了起来,半扶半拖的走进屋里。
坐在床榻上,春桃的泪仍是止不住的掉下。
秋棠揣了盆热水,伺候了少年梳流,替人解下了披风,挂在屏风上。
[别哭了,要是李扬对你有半点心思,这几天定然会有动作。快擦些药膏,你那身指痕,看着教人难受,李扬是不会喜欢的。]
少年吸了吸鼻子,点着头,由着秋棠脱下衣服擦了药膏。
天气寒冷,屋里没有火盆,冷得春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得记住,这府里要是不得宠,过得比主子养的猫狗还不如。你看看我们饿了这些天,要不是身上带了银两,怕早就在这饿死了。]
少年不语,目光空洞的望着一方,失了神般。
[秋棠,哥哥现在是开国公了,而我还是那个以色侍人的男宠。我来找他,是不是错了?]
秋棠失笑,[男宠?你得了他的宠了吗?爬了他的床再来说吧。如果後悔,何必当初?]
[我想见哥哥!我想他。]
[见着之後呢?]
[想他像以前一样,疼我,爱我......]
[不可能的,春桃,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只是,不死心。]
少年侧躺下来,背对着人。
秋棠帮人盖上了薄被,还加上了男人的披风。见到少年还抖着身子,也不知是哭的还是冷的。
[你这是...何苦呢?]
秋棠解下床幔,咬牙,还是狠心将最後一盆炭给烧了。
开国公府内的碧祥阁是王氏的居所。
入了夜,外间都带着寒意,今日是初一,按照规定,李扬今夜必需留宿在正妻处。
王氏Jing心打扮了一番,即便怀有身孕,亦无损女人的年轻美貌。
[这羊rou炉前些日子妾身吃着不错。今日特意让人做的,夫君嚐嚐。]
王氏亲自为男人布菜,瞧着男人的俊脸,心里却冒出酸涩。
她的丈夫,俊美不凡,出身名门,对自己更是敬重有加,就算妻子怀有身孕,亦没有四处风流,收纳男宠女色。旁人眼中,能嫁给李扬,实是女子大幸。
王氏脸上笑意盈盈,心中苦得紧。她的男人跟自己成婚才半年,正该是夫妻甜蜜的时候。
可男人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按着规定在碧祥阁留宿整夜外,平日只有晚膳会见到人,其他时间,李扬亦不多与她共处。
王氏暗叹,这肚里的孩子,实在是得来不易呀。
[夫人有心了。]李扬嘴角笑着,也顺便替人盛了碗蔘汤。
[夫君许久没去西苑那边了,是否妹妹们有伺候不好的地方?]王氏将碗搁下,脸上一派的温婉柔和。
李扬沉默了一会,道:[夫人有孕在身,实在辛苦。为夫只想多关心夫人及肚里的孩儿。府中其他妾侍更应尽其本份,伺奉在侧。若然有人给夫人讲了什麽闲话,就由得夫人发落。]
王氏闻言,眸里露出了满意之色,羞赧的回了个笑,安静地与男人享用晚膳。
女人知道,她的丈夫还是看重她的,开国公府仍是她管着一半,这就足够了......
屋里的炭已燃尽,微弱的烛光在寒风中晃动着,
秋棠及春桃实在是冻得不能入睡,二人卷着薄被,瑟缩在床角,抱膝相依而坐。
[记得以前在楼里不听话也被罚过泼冰水关柴房。]
[可不是呢,三九天泡着冰水关了整夜,真要了我半条命。还不是冬青害的!谁叫他得罪人客害我们都一起被罚了。]
[哈,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穷。]
[还记得当日他爹绑着他卖到楼里,转身竟将卖身的六十两拿去隔壁的赌坊轮过清光!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父亲,难怪他怕穷,人穷了什麽都做得出来。唉,也不晓得他们现在过得如何?]
[总比我们好。]
春桃深深吁了口气,嘲道:[连温饱都难求。]
[叩叩!]
敲门声打破了夜半的寂静。
秋棠将薄被往少年身上裹得紧实,自已下床去应门。
[谁?]